北辰修依旧双眸紧闭,耳翼微动,听到了几许轻盈的脚步,行至自己塌前。
似乎再装睡不下去,可北辰修又不想睁眼,便好似闭目养神一般,巍然不动。
沈君兮听着他有些紊乱的呼吸,淡淡弯唇,声音好似清泉落石泠泠动听,“不愿看见我吗?”
北辰修忽然有些怅然,她的语气淡然如常,好似一切都没有变,两人依旧是从前的模样。
可如今这个样子,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沈君兮安静的坐在北辰修身边,床上的男子脸上没什么气色,眼皮上极淡的青色纹路看起来很是脆弱,剑眉微微蹙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
沈君兮这样想着,也这样去做了,她微微探身,伸手按向北辰修的眉头。
却在他眼前几寸处停下。
只因北辰修缓缓睁开了眼,那一瞬间眸中的神采好似盖过了整个屋子的光。
或是说,很久之前,北辰修本就是沈君兮的光。
是她自己掐灭了。
初醒时眸色的纯澈很快淡去,好似一汪清泉汇聚,渐渐沉底,变成深渊,让人再看不透彻。
沈君兮此时都分辨不清,北辰修对她到底是冷漠、疏离,还是厌恶?
不过她也不需要分清,两人如今是什么关系她看的清清楚楚,只要北辰修没事就好,她只是来看看,他恢复的怎么样。
北辰修俨然也是知道沈君兮想法的,但正如他先前所想,自己身上的毒,须得先瞒着。与此同时,他还要试探出沈君兮身上有没有毒。
这点对于北辰修一个内力尽失、重伤在身动弹不得的人来说,着实不容易。
所幸沈君兮也没有急着走,静默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我替你换药。”
“沈君兮。”北辰修很平静的唤道,“你是在施舍我吗?”他的语气中分明不带一丝情绪,可沈君兮还是听出了些许自嘲,让人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沈君兮微微一顿,弯了弯唇,“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
然后她微微使力,将北辰修翻了个面,就去拉他身上薄被。
北辰修从昨日失血过多到现在也就只是喝了药,没吃什么东西,竟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虽然说对于沈君兮的触碰,他本就不排斥。
而沈君兮虽说内力尽失,却也是从小锻炼,力气不小,在凤栖宫有舒月照顾着,药膳补着,更没受什么伤,状况自然是比北辰修好很多的。
北辰修本来还试图象征性的矜持一点,挣扎一下,就试到背后一凉。
他后背伤口很大,昨夜换完药后本就没穿衣服,只是一层薄被盖着,下面垫着一个柔软的毯子。
最好的恢复方法是趴着,但北辰修不习惯,便退而求其次侧卧着,却也方便了沈君兮此刻动手。
看着他后背上结满了血痂的布条,沈君兮忽感一阵焦灼,心口隐隐作痛。
她不忍心直接撕下纱布,便吩咐人取了热水,一点一点浸湿,轻柔的拉了下来,或是用烧过的剪刀,将残留的布料剪下。
沈君兮全程动作轻柔到了极点,却还是听到了北辰修疼得微微抽气的声音。
想必这个男人,已经在尽力压制了,可这血肉之伤,深可见骨,他没了护体内力,又怎么忍得住呢。
微凉的指尖落在背上,减少了些许伤口的灼痛感,北辰修微微阖眸,既然拒绝不了沈君兮这份好意,便尽力去享受吧。
好似两人一同去边塞那年,他受了一点小伤,沈君兮都看在眼里,非要亲自处理一样。
待伤口清理干净,沈君兮复又撒上一些舒月调制的伤药,才替他包扎好。
伤口恢复的倒还不错,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只是他的内力,回不去了。沈君兮微微愣神,看着北辰修没有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君兮没什么温度的视线,北辰修略一思索,闷声道:“你且扶我起来靠着点,我有话和你说。”
沈君兮微微一愣,忽觉有些好笑。现在这种地步,北辰修竟还想和她好好说句话吗,他想说什么?
这样想着,沈君兮倒也没有拒绝,让北辰修借着自己的力,斜靠在榻上。
不知为何,沈君兮看着这样的他,有些悲哀。
好好一个男子,正值意气风发之时,却被自己害成这般模样。
然北辰修似乎不觉得自己的弱势有什么,淡淡开口,对沈君兮提要求,“我有些饿了。”
沈君兮倒是没想到北辰修会说这样的话,转念一想,昨日到现在他似乎的确没有进食,又如此虚弱,想必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吧。
自己本来就是来看望他的,便替他安排好一切再走吧。
于是沈君兮让人传膳,而北辰修又淡淡的提了要求,“你喂我。”他此时没什么力气是真的,只是面上的表情淡定冷静的可怕,若不是沈君兮昨夜在他眸中寻到了一种名为厌恶的情绪,可能还会多想,觉得北辰修是在和她日爱日未。
沈君兮没有拒绝,十分耐心的舀起一勺白粥,细心吹凉之后,才放到北辰修身边,可谓是无微不至。
她怎么忍心拒绝这个自己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呢。
除了皇权和小皇帝不能退步,沈君兮对北辰修,何尝不是百依百顺。
北辰修轻笑一声,就着她的手把粥喝完,才感觉自己力气似乎恢复了些许。
沈君兮将空了的碗放到一边,拿着丝帕去给他擦拭唇边残羹,却忽然被北辰修握住了手腕。
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