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这一身武功,却尽数毁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味道,北辰修只知道,自己怪不起来沈君兮。
待魑魅带着两份血样离开,北辰修复又闭上眼睛。事已至此,再去思索那些似乎毫无意义,如今,只需想想下来该怎么办了。
若北辰风真的是唐淮的子嗣,到底该怎么办?
这件事,顾全于沈君兮的长姐,一代贤后沈君怜的面子,北辰修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默默去查,然后暗地里动手脚。
他难以想象,若是此事被公之于众,无论真假对错,沈家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沈君兮又该何去何从。
宣和殿内,小皇帝从上朝之后便开始一言不发,似乎是真的在为今日一早那些太监的事情生气,沈君兮也不想惯他骄纵脾性,自始至终便冷着一张脸。
朝臣见这两位主子都心情不佳,没什么重要的事自然不敢上奏。
丞相这些时日也甚是安分,毕竟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等将北辰修逼上绝路,然后他便能看到北辰修和沈君兮对上的那一出好戏。
很快早朝便结束了,沈君兮本想去昭华殿看看,却被唐淮喊住,似乎是有什么事。
她只得暂时搁置自己的想法,陪着唐淮和小皇帝一起去了御书房,吩咐舒月去昭华殿看看。
今日一早,锦瑟倒是回来了,带着豫州一带暗影的信息,正准备请沈君兮裁夺。有她跟着沈君兮,舒月便放心的去了昭华殿。
临走前,还去御膳房拿了几样点心,担心昭华殿那边照顾的不够妥帖。
舒月去的时候,北辰修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好似伤还没好的样子。舒月例行检查,然后将糕点放在了北辰修的手边,正准备离开,却听他淡淡道:“太后没来?”
舒月怔了怔,在心底略略叹了口气。
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然降至冰点,到了此等地步,北辰修,却还是关心沈君兮的。
私心里来看,相较于小皇帝,这个摄政王,似乎对太后娘娘更好一些。
舒月应了一声,答道:“回王爷,娘娘下了朝便去御书房和陛下还有太师一同议政了,故而没有时间过来。”
北辰修忽然觉得心底一阵异样。
虽然今日一早魑魅策划的取血那一出,还顺便离间了小皇帝和沈君兮,可此时舒月这样回答,他总有一种自己是宫中妃嫔,等着沈君兮临幸的感觉。
把这些胡思乱想很快抛开,北辰修嗯了一声,没再细问。
舒月福了福身子,却见北辰修微微抬眸,道:“你替我去隔壁,看一看云展可好?”
舒月一怔,虽说她原本就有这个意思,却没有料到北辰修竟也会牵挂自己的属下。这一点,倒是和沈君兮如出一辙。
娘娘和摄政王,是真的很般配啊。
舒月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还是忍不住朝着美好的那方面去设想。
“本王还不饿,你将这些糕点,也送去给云展。”北辰修略一思索,复又吩咐道。
若是旁人,他或许还有些不放心,可这人偏偏就是舒月。
江南水患之时,沈君兮放在自己身边,跟着自己去救镇国公的医女。所谓医者仁心,再加上北辰修眼中,舒月和云展短暂的相处,分明对彼此都是有些感觉的,若是这姑娘,肯定不会害云展。
这点要求,舒月没道理不答应,遂淡淡应下,行了一礼复又告退。
昭华殿偏殿前,舒月驻足很久,才推开门。
云展身上的伤是她瞧过的,皮外伤还好,只是那右手手腕,的确是……再难恢复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舒月心弦微微提起,走了进去。
偏殿装潢依旧低调而精致,山水画作的屏风分隔里外,外间很干净,看不出来有人的痕迹,桌子上连杯茶水都没有。
说起来,也是沈君兮疏忽了。
昭华殿的宫人,照顾北辰修,一个宗室皇族的王爷也就罢了,又有谁会理会他身边一个侍卫呢。
故而除了御医每日来看过北辰修后会给云展看一眼之外,偏殿几乎无人踏足。
舒月绕过屏风,便看到云展躺在榻上,脸色发白,唇瓣微微张着,往日风神俊逸的面容不再,透着些许憔悴。
舒月黛眉微蹙,疾步上前将食盒随手放在一边,抬袖探向了云展的额头。
果然,很烫。
因为伤口处理的不好,云展发烧了。
而且看他这模样,应该是在这里躺了很久了,也不知道烧了几天,严不严重。
按理说,昨日下午御医应该是来过的,莫不是昨夜开始烧的?
见云展已然神志不清,舒月不敢怠慢,忙唤了宫人烧热水处理伤口。
清芙走后,她便是沈君兮身边品级最高的女官了,这些宫人惯会见风使舵,捧高踩低,自是不敢得罪她,忙将她需要的东西一一送上。
在医道上,自是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舒月替云展褪下了身上沁血的白布,先将流脓的伤口擦拭处理了,换药,重新包扎,一切处理完毕,舒月也是一身冷汗。
退烧的药早已服下,额上沁凉的白布也是舒月亲手在摆弄,时不时的更换。
她已然吩咐宫女回去禀告了沈君兮,说云展伤情恶化,自己在昭华殿处理,倒也不用着急。
晌午时分,舒月去试云展的额头,那阵滚烫才慢慢散去。
而云展,也悠悠转醒。
舒月松了口气,送了温水到他唇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