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枝这类有所特长,被当做心腹来培养的宫女,心理素质大多都是受过训练的,可她如今的举动,还是让她有些害怕了。
她为了救唐淮,先是偷偷出宫招来了小皇帝,复又骗了沈君兮御林军叛变,现在……甚至做出了弑君的举动。
不过……最严重的结果也就是一死,蔓枝敢这样做,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夜凉如水,蔓枝试到一股阴寒从背后慢慢爬起,直到头顶,彻头彻尾的冰凉。
她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而她也明白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她此生都不会知道,她今日所犯的罪孽,往后会害了多少人。
一夜思绪纷乱,蔓枝安静的靠在床边,等待着床上的小皇帝一点一点失去呼吸,死在睡梦中。
算了算时间,应当差不多了,蔓枝起身,坐在梳妆台前。
她长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司空见惯的五官,并不出色却很是端正。她先前,便最喜欢拿自己的脸去尝试,在镜子中变换出不一样的模样。
她从柜子里拿出来粉墨,和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素手执笔,很快给自己上了妆,铜镜中一张熟悉的脸渐渐出现。
是舒月的脸。
蔓枝很清楚,自己模仿不来沈君兮的仪容气质,故而选择了同为宫女,却是沈君兮心腹的舒月。
镜中的人儿,容颜清秀可人,连眉目间的一抹淡然疏离,都刻画的栩栩如生。
蔓枝满意的够了勾唇,露出了一个和舒月一般的,淡淡的笑。
美人在骨不在皮,易容也是这个道理,蔓枝的易容,要的不只是那张脸,而是从里到外的气质,要完完整整的、变成那个人。
待一切准备好,蔓枝收好了那些东西,施施然起身,去了昭华殿。
清晨的空气甚是沁人心脾,带着些许冷意,一路过来人丁稀少,好似这偌大的皇宫只剩了她一个人,她站在昭华殿紧闭的大门前一阵恍惚,方才敲了敲门。
见是沈君兮身边的心腹,也就没有人敢拦,圆滑的内侍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原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舒月姑娘,这大清早的您怎么来了?”
蔓枝没有答话,微微弯唇,便径直进去了。
那内侍自是不敢多言,只是在她走后有些好奇,舒月平日里至少会应上一两句,如今步履匆匆,莫不是太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近期,当真是多事之秋啊。
蔓枝去的很早,北辰修似乎还未起身,她在北辰修的寝殿门口遇到了云展。
她好像听人将,舒月和云展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宫女和侍卫,还能有什么关系。
心下不屑,然面上却出现几分喜色,蔓枝扬声唤道:“云展。”云展见是自己的心上人,心弦微动,上前道:“你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太后那边没事吗?”
蔓枝摇了摇头,道:“是太后娘娘让我来传唤王爷。”
云展哦了一声,并未发现异样,他微微抬臂好似是想去拉舒月,却不料她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云展笑了笑,只当舒月害羞。
蔓枝条件反射般做完才发现不对,所幸云展并无异样,才稍稍松了口气。
云展进去通报,很快北辰修就出来了。
他对于沈君兮的事情,一向很上心。
直到北辰修出来,蔓枝方才有些紧张。她很清楚,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绝非能轻易蒙骗的,便没有抬头,装作一副恭谦的模样,道:“王爷,娘娘有请。”
北辰修倒是没有看出来什么,毕竟舒月和云展的事情他虽然知晓,可他还不至于去关注沈君兮身边一个女官,云展觉得没问题,他也不会多想。
他唯一有些疑惑的,是现在不过辰时,沈君兮这个点儿叫他过去,是为了什么。
见‘舒月’没有多说的意思,北辰修便也不问,只淡淡道:“走吧。”
蔓枝略一颔首,在前面带路。
云展跟了上来,原本准备和‘舒月’说几句话,却见她一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没有多说的意思。
可能是有什么事吧,云展如是想到。
快到凤栖宫的时候,北辰修忽然压低声音问云展,“这是太后身边那个主事女官?”
云展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舒月,确定是自己熟悉的模样,点了点头。
北辰修眸色渐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眼前这个姑娘有什么问题。
可她去的的确是凤栖宫的方向,莫不是……沈君兮想出手对付他?
说不通啊。再则,北辰修明白,虽然沈君兮对他有忌惮,却绝不会伤害他。
一切只等见到沈君兮再说吧。
‘舒月’带着两人一路进了凤栖宫的主殿,路上竟没有什么宫女,好似真的是太早了。
沈君兮总不会是请他来谈情说爱的。
北辰修被自己荒谬的想法惊到,自嘲一笑。除非是真的有什么急事找他。
‘舒月’一直带着北辰修到了凤栖宫主殿,方让云展在外稍候,对着北辰修做了个请的手势。
北辰修微微眯眸,道:“本王记得昨夜离开之时,太后不是在偏殿歇息?”
‘舒月’没有任何异常,态度不卑不亢,蹙眉带了些担忧,道:“是陛下出了些事,娘娘在里面等王爷。”
小皇帝出事了?北辰修微微蹙眉,既是如此,沈君兮找他做什么?莫不是以为这和他有关?
细思无果,已然到了门前,既然沈君兮就在里面,他进去看看倒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