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氏抬起头,克制着颤抖看着北辰修,这个看似年轻却气度非凡的男子,真真正正的,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作为北辰修,他虽然不屑用如此低劣的手段,但事急从权,只要有用,管他是什么。在北辰修心里,什么道义、仁慈,都比不上自己所爱之人的安危。
那小少年甫一进来,便扑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母亲身边,看着她面上的血痕,扑簌簌的落泪,看样子倒是一副母子情深的画面,让人无比叹惋。
赫连氏将孩子护到怀里,惊惧的看着北辰修,“你……放过我的孩子。”
北辰修冷冷勾唇,“放过?”他慢条斯理的抚平裳上褶皱,走到赫连氏面前,一把拎起了她怀中的少年。
作为一个母亲,赫连氏自以为自己方才已然用了全部的力气,双臂都在发颤,可北辰修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把自己的孩子夺走了。
“他今年,十四岁吧。”北辰修眯着眼睛笑得温柔,像一只玉面狐狸。不等赫连氏回答,就自顾自道:“只是,你作为一个母亲,似乎并未尽到教养的责任吧。”
他顿了顿,看着手中少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充满了嫌恶,“强占民女,杀人越货的事儿,这个县令家的小少爷,只怕没少做。”北辰修看着伏在地上的赫连氏,“既然如此,我替你管教可好?”
他声音依旧温和,似乎是在和赫连氏打着商量,却一字一句的击溃了一个母亲的心理防线。
赫连氏抬眸,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男子,然后就看到他白皙袖长的手握住了自家儿子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扭,少年惨叫一声,那只手臂,就算是断了。
“不——”赫连氏惨叫一声,形容凄厉,在她心中,这个一袭玄衣道貌岸然的男子身躯下,已然藏了一只野兽,一只恶魔。
“我说,我都告诉你,你把环儿还给我……”她一路膝行到了北辰修面前,发丝凌乱、满面泪痕,狼狈不已,北辰修皱着眉把痛晕了的少年丢给她,仿若在躲避什么瘟疫一样后退了两步。
赫连氏怔了怔,内心发苦。她不知道这个心狠的男子,弱点和极限到底在哪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不敢再徒劳挣扎。
“我……我与穆雪莹,本是手帕交。”像是害怕北辰修反悔再把孩子带走,赫连氏忙揽着孩子开了口,将自己所做之事和策划和盘托出。
而北辰修一直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仿若来自九天之上的俯瞰。
正如他所查到的那样,赫连家在来北诏之前,原本姓贺,是东楚的名门望族,和穆家交好。只是一夕败落,流落他国,方才隐姓埋名从事经商营生。
然后,就在三年前,穆雪莹联系上了赫连氏。
原本,对于这个幼时玩伴,赫连氏已然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联系在她和穆雪莹之间的,原本就只有利益。
江南各个州府之间本就自成一系,相护包庇敛财,只是数额不大,才一直没有惊动朝廷,而安义县虽为枢纽,但赫连氏的夫君却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从中捞到的油水不多,却要曲意逢迎。
就在此时,不知道穆雪莹是怎么发现这个小利益团体的,通过慕家和赫连家的联系,找到了赫连氏。她以重金相引诱,暗暗帮着自己的未来夫君,东楚的太子意图暗中控制江南这一脉的官员。
此次北诏改朝换代之际,恰逢水患,就是最好的契机。
在这之前的事,南宫无言是知道的。但想要在这里杀了沈摄,为父亲报仇,却是穆雪莹一个人的主意,南宫无言纵然知晓,不会阻止,却也并未参与。
水患之后忽然爆发的时疫,是穆雪莹给了赫连氏一包药粉,让她洒在了源头的水里。
那种药粉被稀释在水中让人饮用,之后便会身子孱弱无力,再加上尸体漫天,尸气沉重无人处理,一来二去时疫自然爆发,那些身子骨弱的自然是最先染病的,而赫连家只需喝井中打上来的水便能相安无事。
这样一来,北诏大乱,安义县县令敛财之后,还能顺道不知不觉的除了沈摄,岂不两全其美。而千万北诏百姓的安危,在穆雪莹眼中,竟是不值一提。
这个女子心思之和狠辣,不输东楚太子南宫无言。
北辰修皱眉,沈摄来此已经两天了,倒不至于中药立刻发作,现在知道了时疫的源头,配置解药解毒就是了,只是,赫连氏说她一直在和穆雪莹联系,那么本该快到安义县的南宫无言,去哪了?
赫连氏只说,穆雪莹与她约好,等沈摄饮用了安义县的水源,不论有没有染上时疫,浑身绵软无力之时,穆雪莹借着赫连氏的幌子混进府中,便可直截了当的杀了他。
伏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妇人还在尽力为自己开脱,说是受人指使,并非本意,不敢去害镇国公云云。
北辰修忽的俯身,捏住了赫连氏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眸中是令人迷醉的温柔。
赫连氏心头一颤,纵然她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却还是对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没有半分抵抗力,可他分明就是能在眨眼间夺人性命的恶魔。
“你说,明日,只有穆雪莹一人前来,那南宫无言,人在哪里?”北辰修柔声问道,循循善诱,赫连氏眸色一阵困惑,软软道:“穆雪莹只在信中提到东楚太子没有陪她前来,至于人去了哪,穆雪莹又怎会和妾身提起?”
北辰修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知道自己面前这对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