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完全降临,皇宫灯火通明之时,看着满堂的大臣和空空如也的主位,南宫无言一直保持着温和笑容的容颜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和穆雪莹等了整整半个时辰,直到宴会上所有的大臣陆陆续续的来齐,也没有一个人向来人介绍他和穆雪莹的身份,他作为身份尊贵的东楚太子,却像个江湖卖艺人一般被人围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猜测着他的身份。
无非就是说一说,这两人面孔生,怎么来的这样早,坐在那里云云。
难道沈君兮就没有告诉这些人,自己和穆雪莹已经来了吗?南宫无言此时心中仿佛堵了一口气,让他一阵憋闷。
可南宫无言总不能主动上前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说他是东楚太子,便只能干坐着,唇边笑意盈盈,在月色下圣洁面孔仿若谪仙。
穆雪莹也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陪在他身边,两人不为所动,那些大臣自然就能看出来两人身份尊贵,不过,倒也没有一个人主动来问。
南宫无言心下微沉,这北诏之人,当真是,不知礼数。
直到丞相姗姗来迟,看到了南宫无言和穆雪莹,眸中精光烁烁,稍一思量,便想到了沈君兮晾着南宫无言的原因,无非就是挫一挫其锐气,只是于他而言,南宫无言并非不可相交之人。
如今沈君兮是太后,沈家当权,沈君兮分明就是想对付他,既然如此,利益当头,还要什么忠诚。
丞相眯了眯眸,眸中精光闪烁,像只老狐狸。
然后他主动上前示好,笑容谦逊有礼,“本官见二位气度非凡,只怕就是东楚太子殿下和天雪郡主了吧。”
南宫无言看着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礼数周全的人,心中很快便有了定论,微微一笑,“正是,阁下可是北诏相爷?”在南宫无言眼中,此人虽然尚算沉稳内敛,却甚是圆滑,许是可以合作之人。
两人一番交谈,都稍稍扬声,在场的大臣也安静了下来。
丞相装模作样的看了眼四周,略略叹了口气,“陛下和太后许是要事耽误了,委屈太子稍作等候。”南宫无言心下一片清明,笑了笑,十分谦逊的道了声无碍。
丞相继续和他套近乎,“说起来,太后娘娘到底是有些年轻了,很多时候,处事不周,还请太子多多担待。”南宫无言弯了弯眸,没有答话。
恰逢沈摄进来,将丞相的表现尽收眼底,不屑冷哼一声,十分不留情面,看着丞相和南宫无言出言讽刺,“想我北诏朝堂,竟有如此趋炎附势之人!”
丞相脸色一绿,没想到沈摄出言如此不留情面。
其实他如此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可这缘由,丞相却不知道。沈摄被穆雪莹害成这般模样,此去不仅没有帮上沈君兮的忙,还差点中毒,只能中途回朝,又听说了南宫无言在北诏造的孽,此时自然是打心眼里厌恶这两个人。
不过再怎么样,沈摄也是个老狐狸了,面上不露分毫,反倒是出言向南宫无言道:“惊扰了太子,还请太子海涵。”
然他面上一脸悠然,连作揖都没有,这话有多少诚心,自然看得出来。
而南宫无言,亦是温温笑着,没有说话。
沈摄这一搅和,丞相也闹了个自讨没趣,冷哼一声甩袖回了自己的座位。沈君兮回朝之后,在此时和沈摄不对盘自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忍一时之苦的道理,丞相还是明白的。
尤其是方才南宫无言的反应,分明也是有意合作。
倘若他背后有东楚支持,那何愁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和相位,只怕是翻身做帝王,都有那个可能性吧。
宴上再次寂静无声,沈君兮和小皇帝,还有北辰修,没有一个人来。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饭点儿将过,南宫无言反倒不着急了。沈君兮如此做,分明就是,有些过了。摆谱给他看看就好了,这满堂的大臣,可都是她北诏的。
长久如此任性下去,到最后只怕民心尽失。
然就在南宫无言无比惬意的抿了口茶,一派淡然之时,那三个人,便一起来了。
沈君兮一袭暗红色宫装,用金线勾出云纹和九尾凤凰,祭红云肩绣工精美,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姿容冷然,不怒自威。
小皇帝拉着她的手,裁剪合身的明黄龙袍穿在身上,一张脸平平的板着,眉眼间已经有了些许威严坚毅,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而北辰修,稍稍落后一步跟在两人身边,眸色相对来说较为柔和一些,玄色蟒袍,金纹勾边,腰封大气,不失当朝摄政王的风范。
南宫无言看着徐徐走进来的三人,随着满朝文武一起起身,便听得北诏的臣子跪地高呼:“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太后娘娘千岁,摄政王千岁。”
在这等外交的正式场合上,固然几人有些私怨,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南宫无言随即携穆雪莹躬身请安,声音清越,“北诏帝,太后娘娘,本宫代东楚,祝愿北诏上下一片清明,百姓和乐,河清海晏。”
沈君兮略一颔首,淡淡道:“太子有心了。”
小皇帝道了声平身,大臣们各自入座,而北辰修也并未在意南宫无言没有提他,随着沈君兮坐在上首次位。
北辰风年纪小些,正襟危坐没有多言,沈君兮开口寒暄一番,将设宴的缘由表明,随即端起桌上茶杯道:“哀家近日身子不适,便以茶代酒,愿北诏与东楚永结两国之好。”
沈君兮微微抬起手,纤白如玉的手腕略略露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