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垠的蔚蓝大海上,白衣男子站在水面上,每走一步,就会有一圈涟漪在他走过的路上荡开。
云来像是知道他前面有一堵看不见的墙,走到了位置就停在了原地,伸手用手掌按上那面墙。那面看不见的墙在他的手底下化成了无数只透明的蝴蝶翩翩飞舞着,飞到一半的时候,湮灭在空气中。
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漂浮在水面上,盒子上全是银白色的纹路,在阳光下织成了一只染着金粉的白蝴蝶,云来伸手想要拿起来,被突然出现的淡青色火焰烫了下,骨节分明的手上迅速蔓延开微红的烧伤痕迹。
云来微微笑了,“青莲业火……看来就是你了。”
还好在时间模糊的回溯大阵中,烧灼灵魂的业火威力已经减轻了不少。否则这只手就不止是烧伤了,应该是直接烧没。
——他是依附青玉琴存在的灵魂体状态,原本的身体,早已经毁灭在践道的路上了。
云来从袖中拿出绢布浸水,将自己烧伤的手简单的包了一下,双手上附着了一种奇异颜色的能量,青色与白色相间,却又有黑色游动于其中,像是一幅画上的水墨青山与留白处相衬,无疑又给他的气质上多添了几分书香气。
确认能量包裹好全身,云来一狠心,直接抓向那青莲业火保护着的檀木匣子,将它从水里拿出握在了手心里。
残存在匣子上的火焰基本上毫无阻滞的越过能量直指灵魂本体,云来皱起眉毛,双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为了以防万一,拿不稳跌让匣子落回水里导致重新沾染上青莲业火功亏一篑,他将匣子抱在怀里,任由火焰灼烧着他。
明明暗暗的青色火焰灼烧着,像是黑夜里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油灯一样,暗归暗,却依然发着自己的光热。
云来闭了闭眼,等待着这火焰终于被他的能量驱离匣子后,才松了一口气,如果再持续一段时间,他的灵魂就要成为烧成灰的柴,只能遗憾的放弃这个匣子了,毕竟它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生死存亡重要。
驱离后的火焰回到了海面下,在海面之下青色的火焰隐隐泛着幽光,看起来异常慑人。
云来没有多作停留,转身离开,回到了让人搭建起来的小船上,然后抱紧匣子直接躺在了上面闭目养神。
灵魂被烧了太多,他感觉到了很浓重的疲倦,实在不确信打开了这个匣子后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异常,只能修生养息后再去看那匣子。
昏昏沉沉中,云来的意识逐渐沉睡,他梦到了曾经的事情,青莲幻池有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失去身体前的事情。
这是东海难得有暴风雨的一夜,青衣白衫的琴师云慕与她曾经的下属黑衣云来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互相对视,浮在半空中的脚下是不断掀起的海浪,天上是乌云密布,雷电层涌。
云慕视线落在云来那张被黑气侵蚀的脸,叹了口气,“我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浑浊后的混沌黑气能够影响你的神志,不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想想你之前所犯下的错,云来,恕我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黑气在云来脸上游走成狰狞的形状,他有感觉到痛感,不过觉得没所谓,只是笑笑,“就算被黑气侵蚀,偏执常驻,我所做的一切,也不是被它所影响的。”
那双清淡如水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犹如实质般的目光好似穿透了他的心,“你真的认为,你不会被影响吗?小至喜好青衣的你换上了黑衣,大至曾经甚少动手杀人的你为了一己之私灭了一个镇子,仅仅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拿走了一样东西。”
“云来,你口中所谓的不被影响,就是这样的吗?”
云来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对方,像是当初在同样的海上被捡到一样,有些懵懵懂懂,又有些麻木迷茫,只是被捡到的那片海,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的雷雨交加,海浪翻涌。
云慕淡淡道:“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我,只会在不违背原则的结果中,选择一条最好的路。”
云来忽然问道:“你信任过我吗?”
云慕:“?”
“你信任过我吗,云慕。”
云慕反问道:“你认为什么才是信任?是袖手旁观任由你为,还是一切全权交由你处理?试想一下,如果我不信任你,会任由你做下这些事吗?不会。因为我是你的引路人,你身上的罪责,我也有一份责任,在你做出错事受世人谩骂的时候,同时也是在骂我。”
云来怔住,他低声道:“……这样就好了,这样挺好的。”
只要她曾信任过自己,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空间裂隙他也愿意闯。
“好什么好?”
云来道:“没什么,执令史,开战吧,执行你所说最好的结果。”
云来看着云慕神色疑惑,手上招出能量凝成七根淡青色琴弦,看她正准备伸手拨弹时,耳边响起了剧烈的雷声。
梦醒了,他还在这片同样的大海上,躺在一叶孤舟上漂泊。
“原来……是一场梦。”
云来看云慕招出琴弦后,他和对方打了一架,霜寒剑的威力几乎将天色和海都冻结成白,那一战之后,他的身躯被毁掉了,灵魂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对方收服的青莲业火拘束着,关在了青玉琴内,沉睡了很久才苏醒。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匣子,注入能量在里头,在禁制的循环里游走了几回,将已经被混乱时间消磨掉大半能量的禁制解开。
匣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