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马车就到了永安府的城门口,时映雪不由分说地将木盒子塞进货郎的手里,人就蹦蹦跳跳地跳下了车,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谢谢叔叔!叔叔再见!一定要收好我的好运气!”
货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被一个小娃娃塞了东西了,时映雪已经挎着自己的小竹篮混进了进城的人群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这孩子......真是的。”货郎看着时映雪消失的方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惆怅。
要是他和娘子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也是这样乖巧可爱,古灵精怪的吧。
货郎将车驾往一边马车进城的门,现在吴氏对赶车人还别有一番税务,如果不肯交钱,就不让进永安府,他们再怎么怨声载道,也不敢真的不给钱,丢了自己在城里养家糊口的饭碗啊。
吴家的亲卫做事效率当真是低,货郎前面还有两三辆马车,车夫们孙子似的交了钱,还要挨亲卫的骂,稍有不慎恐怕等待他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货郎将车拉到一边,靠着城墙揣着手看着不远处的队伍,决定一会儿人少一些的时候再进。
想着心中又苦闷起来,从衣兜里哆哆嗦嗦地掏出几片烟叶,丢进嘴里嚼嚼,压压心里莫名的火气,才发现自己腋下一直夹着刚才时映雪送给他的木盒子。
好运气?
小娃娃真是可爱啊,就是借她吉言,就算其中什么也没有,他也要将这个盒子带回家去,给自家娘子看看,说一说今天遇到了这样一个惹人疼的小姑娘。
货郎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将盒子放回到马车中去,省的随身弄丢了。
只是左右一换手,才发现木盒子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摇了摇,能听见里头东西互相撞击闷闷的声音,还有几块金属质地的东西在里头叮当作响。
有什么东西?
货郎不由得打开了木盒子——他猛得吸了一口气,连刚才嘴里嚼着的烟叶都忘了,一下子吸到了肺里,呛得脸都红了。
不过他只是憋着咳嗽,一下子又将木盒子盖上了。
那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三只参。
虽然他没有见过人参,但是也早就听说过了,人参之所以叫人参,就是因为有发有须,形状似人有手有脚。这盒子里的三只人参虽然并不大,但是人形已经有了。
而盒子里还放着几枚铜钱,不多不少,正好是之前他给时映雪的数量,其中有一篇上还沾着一点儿木屑,正是他衣兜里的木屑。
这?!
货郎脸色惊讶,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价值不菲,可是那个小娃娃一看就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娃娃,一身脏兮兮的,怎么可能拿的出这样贵重的人参?
货郎脸色变来变去,一时之间也想不清楚,不过无功不受禄,他不过是载了人家一程,怎么能收这样的礼物?何况小娃娃走的时候分明笑嘻嘻,说是好运气,嘱咐他一定要带回去给她娘子......对了!
就是他说了娘子生病需要人参,这小娃娃才背过身去找东西,后来就拿出这盒子来了,这分明是有意将参送给他的。
不对,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货郎脸色一下子就崩了起来,他焦灼地左右走着,总觉得有不妥当的地方,他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与时映雪诉苦也没有想要占人便宜的意思,怎么能这样无端拿了时映雪的人参?
一时之间货郎连货都不想拉了,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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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映雪并不知道自己好心送出的人参带来了这样多的后事,她只是乖巧地提着装着药草的篮子,跟着人潮一起进了城,左右两边都是许多衣着普通的妇人,臂弯里挎着篮子,看样子也是去买东西的。
只是她总是觉得暗处仿佛有一道阴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是无论她如何回头看,都只能看到汹涌的人潮人海。
时映雪觉得自己恐怕是多心了,摇了摇头,还是专心致志地想着自己今日的任务。
她记得紫鸾道人说法宝是在铭泽湖出世的,还引得不少渔人失踪了,又掉落在了永安府之中。在飞行符篆上的时候时映雪就想好了,与其在永安府毫无头绪无头苍蝇似的乱走乱撞,还不如去市场中撞一撞,与那些卖鱼的渔人说说话,说不定得到一些线索。
她一路上便悄悄地跟在妇人们身后,低眉顺眼地走着,果然来到一处热闹非常人声鼎沸的地方。
街道两旁都摆着摊子,许多人在叫卖着自己摊位上的东西,时映雪看得目不暇接,却也知道自己这回的本分任务,走马观花地走过了,循着空气中鱼独有的腥味儿走到了鱼市。
一杆旗杆高高地立着,顶上飘着被风吹雨淋早已失去了自己原来颜色的旗帜,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鱼”字。
左右很是宽广,毕竟永安府附近靠着铭泽湖,人们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平常卖鱼的人格外多,鱼市就比其他的市场大了不少,不过今天显然生意寥寥的样子,恐怕正是因为那个法宝,失踪了不少渔人,卖鱼的缺货,也就不来了。
时映雪左右看着,希望能看到可以攀谈一二的人,不一会儿目光就锁定了在一个小角落垂头丧气站着的少年。
少年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遮挡得眼睛都看不清楚了。不过他脚下摆着个木盆,其中几尾鱼儿正欢快地游着,看上去很有生气的样子。
她挎着自己的草药篮子,一蹦一跳地走到少年面前,微笑着问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