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出去后,我对着铜镜,取下头上的珠钗,将发髻散了开,更换好了衣服,便懒散地走向软榻。
我侧躺着,脑海中不自主地会想到他,许之什到底去萱宁宫干什么?他与王贵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切我都不知道,他是个隐藏的很好的人,但有时我又觉得他很单纯很可爱。
许之什,我想要了解你,明白你。
不,我不能。
因这后果是万水千山,是丞相府的存与亡,是我和你们的生与死。
我总不能,总不能这么自私,总不能不考虑你们啊。
我是未国的皇后,我不能对他动了情。
可是我已经动了心,动了万万不该有的想法。
这一番情谊,我又该同谁去说。谁又会能明白我的无奈与难过。
从前父亲便教会了我一切以大局为重,要顾家而不顾己,要顾民而不顾家,要顾国而不顾情,他告诉我,万事皆要顾法,不可犯小法更不可犯大法。
可是父亲,这些生硬的法,我顾了十四年,却未曾有过一丝快乐。
我想要离开皇宫,离开这里,离开这早就安排好的命运。我想要去追随我的心,追随我心中所想,追随我喜欢的人。
父亲,我什么时候可以任性一次,我顾着国,顾着家,也顾着民,可谁能顾一下我的心。
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我盖紧了被子,慢慢进入了梦乡。
这场梦是甜甜的,因为梦里有他。
我梦到一片桃林,他躺在最大的桃树上,闭着眼睛,那是个很安静唯美的画面,有片片粉色花瓣随风缓缓而落,天蓝色的天空,掺杂着粉嫩的颜色,他的呼吸声静静的,与花落下的声音相互和谐。
好美的画面,他一身白衣,那匹嗜血烈马在一旁静静地呆着,时不时摇着尾巴,吃些旁边的草。
在这梦里,我是从他耳侧一晃而过的风,感受过他的温度;我是与桃花香味亲密接触的空气,在他身旁游离;我又会是那马儿,不敢深深地呼吸,亦不敢踏出马蹄,我怕这粗重的呼吸声与笨重的马蹄声扰了这一副安逸的景象。
没有雷电暴雨,没有惶惶不可终日,没有蜂目豺声,没有鼓吻奋爪。
只有繁花似锦,只有赏心悦目,只有甜甜的美好。
有敲门声响起,应是来叫我起床的。
我微睁双眼,阳光明媚而又刺眼,外面的天气应又是很好。
我又将眼睛闭上,奢求梦里的秋月清风再多留一会儿。
这阵阵敲门声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皱了皱眉,大清早这是怎么了?
我极不情愿地起了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走向门口。
“怎么了?”我迷糊地问道。
门外的是莺姑,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娘娘,不好了,璇宁宫出事了。”
“什么?”我揉了揉眼睛,璇宁宫怎么会出事,昨天不还好好的。
“娘娘,来不及说了,您快些梳洗,这会儿皇上已经在璇宁宫了。”莺姑将我推入房间,红月睡眼惺惺地端进来热水让我洗脸,我擦了擦脸,简单梳了梳头发,便忙起了身让红月为我更衣。
怎么会?璇宁宫怎么会出事?昨天不还好好的,昨天璇宁宫还很正常。
“璇宁宫怎么了?”
“是王贵人出事了。”莺姑拿起发钗为我整了整头发,“一大早璇宁宫便传来了消息,王贵人,去了。”
王贵人?
怎么会?
这宫里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等事,究竟是怎么了?
我眉头紧皱,想不通宫里为何会发生这等事,先是姑姑,后又有楚美人,这王贵人,怎么又出了事。
明天,又会闹些什么?
明天,又会轮到谁?
会不会有一日,这些厄运落到我的头上。
我将已穿好的衣服又整理了一番,便连忙赶去了萱宁宫。
还未进入殿内,便听到皇上的问话,“昨日可有人来过璇宁宫?”
“回皇上,昨日奴婢没有见到有谁来,真的没有看到。”
我走进殿内,看到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昨日那个大宫女。
她说昨日没有人来?可我昨日明明去了璇宁宫,明明与她打过照面,说过几句话。
我自是知道自己没有在璇宁宫做什么事,可这宫女为何不供出我?
我行礼,“参加皇上。”
他看了我一眼,摆了摆手,“衣儿来了,免礼。”
“参加皇后娘娘。”殿内宫人行礼。
那跪在地上的宫女看了我一眼,立马埋下头,我瞥见她的眼神里有些慌张。
这个大宫女,必定有问题。
昨日我去璇宁宫时她便推辞王贵人病重不便见人,那时她的神色便有些不对,这个宫女做了什么?难道事情在我昨日去璇宁宫时便发生了?
我走近她,仔细地盯着她,“你叫什么?”
“奴婢名唤翠儿。”她怯生生地回答道。
“翠儿,你怕什么?”我一步步逼近她,她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没,奴婢只是为贵人伤心。”她的声音仍然是颤颤的。
皇上看向我,在众人面前问道,“衣儿,你可是觉得她有问题?”
她必定是有问题的,可我是否该如实向皇上禀报。
若我告诉他我昨日来过,必定会有有心之人给我强加上罪名,可是我本就什么也没做,又何惧这些罪名。
我走向皇上,如实向他说,“皇上,臣妾昨日是来过璇宁宫的。”
话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