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楼,王圣锋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半天才鼓起勇气道:“郝星,能给我换个师傅吗?只要不是郝传仙,哪个师傅都行啊,他天天拿尊师重道来压榨我,一点尊严都没有,我想跟卫田宁学东西。在他身边我才感觉是个人,在郝师傅面前,我连狗都不如。”
郝星站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郝传仙,但你可以记住一条,你只需要在上班时间听他的,下班时间他让你做一切事情,你都不要理。跟他学东西也有好处,你看看王连沙?出师不是最快的?”
见郝星不答应,王圣锋一脸的难过,力不从心地继续说服,道:“现在和王连沙那个时候已经不一样了,郝师傅现在埋头做自己的事,很少指导我,倒是一个劲地指挥我给他打下手,似乎生怕我也出了师,抢了他的饭碗。我跟夏师傅学过,所以知道郝师傅是故意的,他压根就不会教我,只会把我当不值钱的小工用。”
“还有这回事?那行,你明天早晨开始跟着卫田宁,郝传仙那儿,我给他安排小工。”
“真的?那太好了,哦也。”王圣锋跑回去向黄刚报了喜,然后又去追王连沙,他们俩住一起。
郝星脑子在飞快地转动,这真是君子在进步,小人也在进化呢,这样看,郝传仙是没打算再教徒弟了,那既然你不教徒弟,我就只给你安排干苦力,但永远不学技术的。
想到这儿,郝星往唐舜之家里跑去,在这一排房子中,唐舜之家里的新房算是高人一等的,虽然也是两层,但人家加了个半层,上面盖了瓦,看着就比别人家的高出了不少,号称假三层。
炎黄人有个特点,就是喜欢跟风,自从朵岭有一家盖了两层楼之后,后面的房子就如雨后春笋一般盖起来了。不知不觉中,房子就连成了排,都分不出谁家先盖,谁家后盖的了。
其实一家就那几个人,盖了两层楼,一层就够住了,于是大家形成了一个共识,把楼下的空着,住楼上。诺大的房子,人躲在二楼里面,这就给喊门增加了难度。
郝星在楼下喊了半天,明明看见里面的灯是亮的,就是没人应声。隔壁的都从楼上探出头来看了,唐舜之家里居然还是没听见。
就在郝星喊了十来分钟,差点准备放弃的时候,二楼的门打开了。郝星道:“唐队长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那个人影没说话,愣了一下,突然了然似的,跑进去,一会儿唐舜之跟着一起出来了,道:“哟,郝星,你怎么来了?稀客稀客,都在屋里看电视,没听见,得罪了,得罪了。”
拒绝了上楼去坐,郝星道:“不好意思,累了一天了,还来打扰你。我就长话短说了,是这样,刚才王圣锋跟我说他不想给郝传仙当徒弟了,人家压根不教他东西,也不给他拿水泥刀的机会。他想跟卫田宁学习,我同意了。既然郝传仙不想再教徒弟了,那就给他安排个一心一意和泥巴的小工。王鑫不是一直跟着你吗?干活怎么样?工地上该干的事,学会了没有?能不能交出来?把他专门配备给郝传仙,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王鑫是唐舜之老婆的弟弟,脑子不好使,但长得人高马大的,至少一米八的样子,有用不完的力气,成天在家里撵鸡打狗徒手劈砖头,王倩的爹妈没办法,就求这唐舜之将他带着,让他干点苕事,不用给工钱,只要给三餐饭吃,有个地方住,不让他害人就行了。
刚开始跟郝星说的时候,她还不同意,生怕人家在工地受个什么伤的,对方爹妈跑过来扯皮,而且对自己的工地来说也是个隐患。但唐舜之争取了三天的观察期,带着小舅子在工地上,手把手教他做事,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干得很是欢畅,唐舜之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跑前跑后如鱼得水,关键是乐呵呵呃。郝星见人家还听指令,不会伤害别人,也不至于傻到伤害自己,就让唐舜之签了生死状,要在工地把自己弄伤了,自己负责,工钱暂时没有,答应每天管他三餐饭。
至于后续,都没聊过。郝星也没关注过王鑫的行为,这一晃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突然想起来,于是问了一番。
唐舜之一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冲儿子道:“快去把你小舅喊出来。”
王鑫住在楼下,在朵岭食堂吃过饭,回到家就睡了。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巨人似的站在郝星面前,笑出满口黄牙,男性招牌动作地摸了摸后脑勺,也不说话,老老实实地站着。
唐舜之道:“看见那边的红砖没?去,挑一担放在门口。”
王鑫憨憨地走进屋子拿了个挑砖专用工具,然后往上面码砖,那码放的方式,就是专业泥瓦匠码放的方式,有点技术,一般人教好几遍都不会。看着很简单的码放,但挑的时候可以保证不掉下来,而且很容易把工具取出来,算是一种巧妙的活了。
这种码砖方式,郝星这个聪明人都不会,面前这个号称傻子的却会,由不得她不刮目相待,不吝啬表扬道:“可以呀,堆得很整齐,还不掉,关键是一次挑这么多,这一趟可以抵一般人两趟。我在想,是不是给他弄个更大的工具,他能挑得更多?”
唐舜之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道:“能是能,但我这个小舅子吧,是爹妈的心头肉,不敢让他太累了,不然王倩会说我欺负他弟。”
“和水泥灰呢?行吗?”
“行,郝星,你还别说,这小子别的不行,琢磨工地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