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王鑫亿送到市粮公司去存着的五百万,你们知道吧?”李梅梅见杜莎莎的胃口被调起来了,很是得意,继续道。
“知道啊,王鑫亿下台之后,这钱不是回到站里来了吗?”杜莎莎心想难道还有更深的秘密。
“回是回了,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张娟也得到了一星半点的小道消息,开口了。他们这一嘀咕,就吸引了更多的仓库管理员。
粮食仓储单位,主力员工都是仓库保管员,一年没几天事做,上班就是一些职工聚集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一点事能被他们弄得沸沸扬扬。
“你瞎说吧?难道这五百万被金重山贪了?”马科长是保管科的副科长,正好跑过来巡视,听到一堆女人在这儿说话,插话道。
“马哥,科长就是科长,你一猜就准。偷偷地告诉你们啊,这是绝密,五百万全被金重山拿去搞破鞋了。”李梅梅一说,张娟在那儿应和。
“破鞋?什么破鞋?李梅梅,说话要讲证据。”马字屏时时刻刻不忘科长的威严,处处表现出不一样,警告加提醒,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是很喜欢听这种八卦的,因为他恨金重山,天天中午大摆宴席,没有一次请他,不就是嫌弃他长得难看吗?我长得难看招你惹你了?好吧,我影响了你的胃口。你吃的钱里面有我的一份子,因为我是国家的一份子。
“我说马字屏,我们女人在这里说话,你个大男将插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我舅舅在第一医院住院,是金站长夫人万主任主的刀,那里的护士都私下替她们主任打抱不平,说金重山不是好东西,放着鲜花一样的媳妇不爱,偏去搞破鞋。那个破鞋在财务的收款窗口,我舅妈去缴费的时候亲眼看见了。”
是不是真的?金站长的媳妇居然是第一医院的主刀医生?长得像鲜花一样?马字屏的媳妇也被人称为鲜花,但别人那么称呼她媳妇的时候,是为了骂他,因为他是牛粪。
马字屏之所以能娶个鲜花般的媳妇,就是因为他端着铁饭碗,他老爹是县粮食局的干部,手上有点权力。能把媳妇弄进单位来吃皇粮,于是鲜花就主动插到了他这块牛粪上,在单位当保管员。
站长的本事还是比他大,娶的媳妇不仅是鲜花,还是朵有本事的鲜花,本事比当丈夫的还大,无形中提高了这丈夫的形象。在习惯性思维里,有本事的丈夫才能娶个有本事的妻子。
“他把五百万都给破鞋去了?那破鞋比他媳妇还好看?”马字屏的兴趣彻底被勾了起来,急切地问。
“屁,破鞋哪比得上他的媳妇?一丫都比不上。告诉你们吧,这个破鞋呀,长得又肥又矮又丑,脾气坏得很,脸上还长满了包,反正就像农村出来的,刚刚进化的最粗糙的妇女。”李梅梅说话的时候唾沫横飞,喷到杜莎莎脸上,她连忙后退一步,皱着眉头将脸擦了又擦。她是个讲卫生的人,不懂唾面自干的假礼貌。
马字屏一脸嘲讽地望着李梅梅,貌似她描述的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又肥又胖又矮又丑,脸上长包,农村妇女。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
卫稻香也在这些人中间,金重山的事,丈夫都跟她吹过枕头风了,她掌握的核心消息比那些人多,但作为书记夫人,她有书记夫人的自觉,从不掺和这种空穴来风的无聊自发戏。见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几个女人身上,连忙抽身,往回跑。
上班拿一点钱,是非还多,回超市去做事,钱多,还没是非。在那些厉害的姑娘婆婆面前,卫稻香就是一个面对暴力没有招架之功的秀才,她也就在家里轻度骄横一下,外面的那些人太厉害了,她不敢惹,生怕惹祸上身,被人骂得狗血淋头,闹得好多天心情不愉快。
惹不起,咱躲远一点。
这边哥哥嫂嫂爹爹婆婆们在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唾沫横飞。
那边,关厅长和金重山关起门谈了足有一个小时还没出来,郝天沐邀请派出所的同志去办公室坐坐,被拒绝了,他们怕犯人跑了。
郝天沐于是让通讯员谢姨娘倒了水,搬了两把椅子,安排两人坐在走廊里。他和唐康之就坐在隔壁的办公室里,三两分钟就站在门口看看动静。唐康之侧耳倾听,什么都没听见,拿了个纸筒靠在墙上听,结果很是失望地站起来,冲郝书记耸耸肩摇摇头。
站在走廊上往楼下看去,不少人蹑手蹑脚地围着警车观望,看完了,冲楼上一看,然后偷偷摸摸地出了办公楼的院子,往仓库方向走。
貌似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每天都爱上来溜达两趟的王会计今天居然待在办公室没出来。王岳铮也心潮难平,但不敢往郝书记办公室跑,他紧张啊,处理了金重山,他的问题就会暴露,虽然郝书记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但背后想将他拉下来的人不少,谁知道会遇上什么结果?不出错,你可以在行政科长的位置上混吃等死一辈子,出了错,觊觎你位置的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运作,目的只有一个,取而代之。
得低调。
整个单位陷入了两种状态,一种是愉悦,事不关己的女流之辈,生怕单位不出事,只要出事的不是自己,她们就能从倒霉者的故事中找到话题,得到心灵的慰藉。一种是紧张,自己是剧中人,违规的事牵扯到自己,不知道会怎么处理,我的饭碗能保住吗?我的地位能保住么。
有人欢喜有人忧,几家欢乐几家愁。
关厅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