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公,您真的就甘愿一直闲居下去么?”棋子落入盘中,不知是想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还是真心相问,蒋济浮满笑容的脸上,似乎在为雪藏宅中的司马仲达叫屈,三十岁的年纪,怎么看上去巳经有六十出头,宝刀未曾试,巳见锈满身。
“世事无常,应该学会等待,四季轮回,总会有顺风的时候,一生只需要把握住一次机会便够了!”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话却说得很透,沉稳的性格,切重要害之分析,迅猛精准的行动作派,这些都是值得蒋济欣赏的地方。
身为寒门,蒋家祖上十八代就没出过名声赫赫之辈,好在其母不辞劳苦,硬是强撑起蒋济的学业,十六岁举孝廉,十八岁任九江郡丞,仅一年之隔便升为扬州别驾,又转丹杨太守,最后才能显著,被曹操提点入京,任丞相府西曹属吏,明显是拿他当心腹之人栽培。
在这许昌城中蒋济算个不大不小的新人,听说司马懿也是二十几岁入的仕途,在三公子曹丕府上掌过事,杨修死后,方受丞相赏识,怎么说也算是老前辈,多多求教是理所应当的。
“司马公所言极是,满朝之中,能有这个耐心的人真不多,难怪您能在这棋局之中,每每绝处逢生,独占上风!”蒋济低头看时,不幸又被言中,手里拈着一颗黑子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下。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司马懿断定对方巳无安子之处,这才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人生如棋,谁能笑到最后谁便是真正的赢家。
“哎,输了输了,三局二败,看来今天又是白来了!”
“子通,最近许昌城这么乱,身为西曹属官,相府的左膀右臂,你为何如此清闲?”司马懿让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说出嘴。
“以司马公无双之智慧,难道还猜不到么?”在蒋济看来,仲达这明知故问的表情装得还不到火候,或许是两人共事久了,相互之间太过了解。
“难道,是他叫你来的?”
“正是!”
“他让你百忙之中来盯着我,观察我,莫非此番是真的打算彻底平息西北战事?”仲达所指的他自然是曹操曹孟德,从襄阳搬师回朝之后,鉴于郭嘉遗言,遂凉拌了司马,但是手底下能与荀彧才干相当的没有第二人,不免有些后悔,于是又派人盯着他,这个人便是与经常与之对弈的蒋济蒋子通。
“平定西北战事?”这些天他一直与仲达闲棋对弈谈论古今,再说外面又有丞相府的探子把守四处,司马懿也从未出过这个院子,他是怎么知道西北有事的,蒋济不犹得吃惊。
或许是自己小看司马了,他当主薄这半年,尚不知拉拢多少相府的下人,向其透露点消息不是不可能,蒋子通只能这样理解。
“西北一直都是朝廷的薄弱之处,潼关之险,长安之固,向来就没能挡住过北方的金戈铁马,关中的财富与女人,都装在那些强盗们的梦里,只要有机会,他们便冲关而来,朝廷每每出兵,也只是让其稍退而己,若要一次性解决问题,必须集中主力,直插陇右,打到武威去!”
“哎!”
见蒋济长叹一声,司马懿低头昂看着他的脸,似乎读到一些新的信息。
“怎么,难道近期有大事发生?”
这次看上去不像明知故问,有可能,仲达还真不知道马超入关的事,蒋济不免又叹了声气。
“潼关失守,我溃军退入涵谷关,马超韩遂正日夜架设攻城器械,只怕是守不了多久!”
“嘿嘿,嘿嘿嘿!”蒋济低沉着脑袋,他和其它官员一样,正在考虑是否将自己年迈的母亲送往邺城寄居,抬头时,见司马懿一个劲阴笑起来,有些不明白。
“司马公,你笑什么,难道在你看来,这是件好事?”
“当然,正如你说的,我又可以回相府批呈文了!”想到这里,司马懿将整个棋盘连同数百颗子一并举起来,沿着紧挨着池塘的窗台向外倾泻,只听见哗啦啦的落水声,这声音如同此刻激动的心情一样,无法平静。
蒋济愣愣地看着他,万一要是没有言中,那日后时光这么长,二人还靠什么消遣。
棋有的是,棋局却不一定常有。
正当两人沉浸在各自心境之中时,丞相府长史王必踢门而入,他也显得十分激动。
“司马公,大喜事!”身为司马懿昔日的副手,王必并无与之竞争官位之心,听闻丞相让仲达复出,他比其本人还要高兴,如此一来,整个相府又可以和尚书台平起平坐,赦令三公九卿及朝廷百官了。
“何事!”这句废话显然也很重要。
“丞相宣你马上入府晋见,必是有重新启用司马公之意!”王必扶着司马懿的手,这才半个月不见,他亦觉得如隔数年。
确实,仲达不在,没人知道王必有多劳累,光顾着执行丞相各类安排,就已经忙不过来,更别提自主思考争取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这活不是一般人干得来的。
“走!”司马懿定了定神,时不再来,机不可失,趁着曹操没改变主意之前,必须以最快速度出现在他面前,常呆在丞相身边的人才知道,奸雄的思维变化多端,一会一个想法,除非尘埃落定,切莫指望大事已成。
司马府的马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像是有意想为主人争取官位似的,三人随着车厢颠簸不止,但是他们脸上都带着笑。
曹操被张机扎过几针之后果然见效,这让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