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着脚下的石板路,一天忙碌的工作总算结束,荀彧让马车停在离家不到一里的地方,按惯例,他都会留出一定的距离徒步回家。
望着天上那轮清澈的明月,他把光辉洒在人间,就像自己对汉室的忠心一样,虽然孤独,却是心胸坦荡,只希望这日复一日的努力,能够换来黑暗中的一片光明
此时街上少见人影,受到疫情的影响,大家大晚上很少出门。
一点微小的响动,紧随他的身后,持续了大概半里路,荀彧并没有回头,或许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选定在离家门不远的拐角处,将脚步慢慢放下来,像是在等着某个人的出现一样,果然,一个比夜色稍黑的身影,从他身后走到身前。
那人腰间挎着一把普通的环首刀,纷乱的头发任由夜风吹拂,这个人一直以来隐密在许昌城中,不到特殊时候,从不露面,此刻荀彧正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事情办的很好,只是又可惜了一位忠臣,最近你还是躲起来比较好,日用的银子到约定好的地方去拿!”荀彧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庞,他闻到一股生死战友的气息
“机构重新开启,我的安稳日子只怕到头了,今日特来告知!”那个人没有什么表情,和他杀人的时候一样。
“好”
“杨太尉现在可还安好?”对方是乎很在意这个人的安危,故此说了这句算是多余的话。
“一切都好”
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完,那个身影便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就像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样,只是一阵过路的清风
荀彧嘴角露出微笑,他的脚步变得异常轻快,甩臂间带着丰收的喜悦,家便在前方。
推开厚厚的红漆木大门,一缕灯光温暖院内,隐隐传来默念声,儿子的勤奋努力,让他看到未来的希望,于是悄悄地开始掂起脚尖,走路。
驻守潼关的十万大军经过仓皇而逃的溃退之后,又遭逢西凉骑兵的追袭和劫杀,进入函谷关的士兵不到六万,他们依靠在厚厚的关墙上,失败的恐惧弥漫全身,这是自长安失守以来一直存在的恐慌,他们的主将却还想通过这样的状态来守御城关。
因为是早有准备,贾诩父子几乎没有落下任何细小的物件,以至于有人怀疑他们是故意逃跑,钟繇一路押着韩遂的女儿,生怕他死于乱军之中,那样就更加对战事不利。
他们都在想着告急的文书是否按时送到许昌,如果没有后援,死守函谷关便失去意义,在洛阳和许昌之间已经无险可守。
“此关乃许昌最后的屏障,必须死守!”曹彰从惊恐中抽出身来,像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头上,已经顾不上军纪对战败者的惩罚,只想守住自己身后的江山。
匆忙后退中,军械丢弃尽半,除了士兵随身携带的干粮,粮车尽毁,据钟繇统计,即使敌人不主动进攻,他们的粮草只够支撑三天,一旦没了吃食,数败之军的士气将跌为零。
仅存的少数骑兵都被当做信使使用,一部分前往洛阳催粮,另一部分快马加鞭前往许昌告急,他们想通过频繁的通信,让丞相感觉到万分危急,出兵刻不容缓。
曹操的幕府内,文武聚集,大家交头接耳,已经不再是讨论瘟疫的事,刚刚从长江北岸撤回来的二十万部队,这才休整几天,又要被派去西北打仗,谁来挂帅?谁做先锋?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郭嘉来考虑,现在军师不在,该由谁来做出最后的决定?
“文若何在?”曹操刚从外面跨步进来,就四处寻找自己的倚柱。
荀彧急忙扳开人群,站在大厅的最前面,西凉骑兵汹涌而来,南方袁尚按兵不动,他和天子商量了一夜,最后修书一封,催促南方军队快速发兵,时机刚好是曹操大军离开许昌之后,这是献帝第一次直接命令前线部队,不容有失。
“荀彧在此,丞相有何吩咐?”打断自己的思绪,文若稳稳站在堂前。
“治疗瘟疫的方子测试得如何?”
“回禀丞相,民间流传的方子和张仲景的方子具有同等功效,而且疗效稍好,速度稍快!”依照这个结果来看短期内解决疫情大有所望,这也是促使曹操出兵的前提。
“很好!”听完他的汇报,孟德这才坐上案头,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提及出兵之事。
“西北之事,我早有解决之意,现在南方战事己定,该是出兵平叛的时候了,此次出征务必一战取胜,以此鼓舞全军士气!”曹孟德紧咬着牙根,最近军队连遭败事,让朝廷军的威严扫地,若再不打一次大胜仗,日后只能罢兵屯田了。
“父亲!”曹植在扬州前线休养了几个月,按耐不住内心的战意,他一直在寻求立功的机会,西北战事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于是挺身抢步出来。
“哦,植儿,你有什么想法吗?”大半年没见,曹操似乎又忘记了过去的不愉快,父子情浓于血,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们都能够执掌一方,夲打算让他去邺城,不过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
“孩儿愿率队出征,为父亲分忧!为朝廷分忧!”
一旁的曹丕低沉着目光,他在考虑是否也应该向前一步,曹操一生好战贪功,他对立战功的儿子更为眷恋,这也是过去他对曹彰宠爱的缘由,曹植的文采天下皆知,若是成全其文武双全,自己便没有任何机会。
“儿臣曹丕亦愿往之!”最后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司马懿所授的隐忍之术不适合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