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神不伏,何鬼敢当!灭!”门外,又是一语决杀咒语袭来。
“唔!”红坟终是没能抵得住那强劲的热浪灌注进体内,翻腾的热血就这般不受控制涌出口腔。
“用本术!”不知何时,方才仿若消失了的阿祈突然出了声。
少女又惊又喜,含糊着口中鲜血唤了声:“阿祈!”
“快!”金色光芒转而幻化成了人形,扶住了身形蹒跚的少女。
“不……不可以再用了……”红坟咬住唇角,以免太多血液翻滚而出,她想起那个人虔诚向佛的模样,清冷的眸子,空山雨歇,万古青灯,全是她一手造成;纵使过了九百多年,一闭眼,她依旧会梦到那如蜉蝣般的死尸堆砌地比山还高,她站在血河中央,无措地盯着自己沾满杀戮的手。
“犟!”阿祈怒嗔一声,驻足,手朝半空轻轻一挥,留下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符,巍颤颤的空气就这么平复了下来,“坚持不了多久,赶紧走!”阿祈的神力与修灵人同宗,源于天道,只多缓解术法,做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抵抗,若红坟不愿出手,他亦无法制止门外的三个宁橙修灵人。
“噗——!”胸腔内紊乱的血液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咳嗽将红坟整个人的力道都抽去了一半。
“站起来!”阿祈死死握住她的手。
“阿祈……阿祈,我走不掉了……”少女艰难地扶着墙,在金色人影的扶持下勉强撑着身形,她喘着粗气看向阿祈:“世有修灵人万千,紫灵者都在少数,何况橙灵,武,御,宁,息,溟,以此类推,外头那三个离大道仅一步之遥,又有诛怨椟在手……咳咳……我真的……没力气了……”源源不断的血水从少女口中翻涌而出。
“你给本尊站起来!红坟!”
脚步声越来越近,修灵人手中诛怨椟二重忆灵珠正源源不断往外倾泻,它们破开障眼法寻到了万怨之祖的气息。
阿祈眼前的红坟,与其说对付不过那群修灵人里的佼佼者,倒不如说困在了愧疚里无法自拔,她或许由衷的希望自己死在那群道貌岸然者的手里。
“诛怨椟本是用你的灵修凝结而成,你若不想死,他们谁能耐你何?你给我醒醒!无忱早就死了!秩城被灭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九百二十多年前的那天是她的劫,却不该成为她的罪。
万怨之祖的睫微颤,执拗地摇头:“是我……都是我的错……”
“愚昧!”如果阿祈现在有表情,定是孺子不可教也的气急。“是他们杀了……初五,你才会……”话尽于低沉的叹息之中,阿祈知道自己又多言了。
“初五……咳咳咳◎怨之祖怏怏抬首,目光里夹着点点闪烁,那当中是惘然的空白。
阿祈望向红坟眼中的懵懂,恍然中,时光仿若辗转回九百年多前,春风吹散梅林,落瓣十里,深处一隅,她立于孤坟前,吹奏一曲断肠,那哀怨的乐声刺破天际,连降数月的大雨,从此这片梅林再未芳菲过。
那时候,他总能听见她失神呓语。
“阿祈,你说,他去哪了?”放下锄头,观望再也不会盛开的梅园,她的眼神总是很远很远。
亦或是蹲坐在池边,凝望碧水倒影时:“呐……阿祈,为什么他的一生一世……不是我的呢?”
血泪滴落,荡起涟漪泛泛,腥红的色彩融入碧波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我想他,阿祈,我想他……”
有多少次,她哭累了,枕着孤坟便睡着了,酣然入梦时,她总是以为,坟冢里的那个人,会回到她的身边来;而醒来后又满世界去寻,最后绝望地回到梅林,窝在坟旁,放声痛哭。
孤坟旁的一树白梅,竟在二十年后长出了茜色花苞……
用力甩了甩脑袋,惊觉是诛怨椟的忆灵珠入侵灵识才会导致自己跟着陷入了亘古的记忆里,“……他们来了!”金光心下不好,右手搀扶红坟,左手凌空结印。
“喂!你们几个做什么的?”门外颓然响起楼层主管的声音。
西服三人面面相觑,“哦,我们在找厕所……”
修灵人分神之际,诛怨椟中的锁灵珠瞬时化作泡影,而一直被其压制的红坟终是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她像一只重新回到水中的鱼。
‘有机会!’阿祈眼疾手快:“幽幽翠竹尽是法相——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只听他口齿清晰道一语天机,竟在物理空间中幻化出另一位泡面头少女的模样。
待到不过半晌,外边着休闲西装的三个人打发走楼层主管后,推门而进,他们的步伐小心谨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令三个橙灵修为的他们如临大敌,除了万怨之祖。
“师兄!她死了?”当中一位年纪小些的男人见墙角匍匐着一具昏厥的身体惊呼。
“别动,小心有诈,传闻怨祖极阴险狡诈,你我尚小心些。”为首的男人阴鸷的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亮光。
“嘭——”
墙角的身体忽地化作一滩浓雾,三人立即捂住了唇鼻,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被她逃了!”
湿润阴冷的空气飞速掠过脸颊,像是柳叶刀一片一片划在肉上,疼得少女难耐梦境,悻悻而醒,迎接她如梦初醒的光景,正是高空之中浑噩不清的阴郁天际,驮着她飞行的,是条赤红长龙,桀骜长犄,青面獠牙,雷雨晦冥之际,只闻它喉间低吼,声如牛,传进少女耳中,则又是简洁的人语。
“醒了?”
少女伸手轻抚阿祈尨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