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这种东西,时常是第二天的天气预报,摄制组结束了象群的跟踪拍摄,桑布鲁部落的向导提议尽早收工,用他们的语言解释是雨季提前来临了,那红灿灿如同燎原之火的大片火烧云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在向导口中的雨季并没有随着话音渐落展现出端倪来,所有人还是很期待晚上的篝火晚会,年轻人总是对y有种执拗的热爱,当中除了明泽也,大家似乎都很兴奋。
回到车上时,夜幕已经代替黑纱遮住了红坟的脸颊,她一个人倚在后座的位置上,头枕在车窗上,若不是细微的呼噜声,少年还以为她只是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木出声。
‘这样睡能舒服么……’
一阵动静后,熟睡的人儿惺忪睁眼,朦胧中少年一张懵懂的脸引入眼帘,他手上拿着个松软的小枕头,一副被人抓现的窘迫。
“啊,你回来啦。”万怨之祖扭扭眼睛,眼白上的死灰色如同被倒入了稀释剂一般悄然散去,她讪讪起身,木讷地盯着车载灯下毛茸茸的身影。
能很清楚的看到少年面部夸张的表情变化,每一帧都宛若表情包,他见鬼似的伸出手在红坟面前晃了晃,后者反应灵敏地朝后缩了缩,少年喜出望外一拱身子,脑袋实实撞在车顶板上,发出一声闷痛,顾不得揉脑袋,他兴奋大叫“你看见了!你看见了!红坟!你居然自己好了!”
“诶……”万怨之祖如被闪电劈中般怔在原地,“我……”讷讷地伸出双手盯着微颤的手掌心,眼眶泛起腥色的液体,无措滴落在手心,晕开一盏盏血色的渍花,“红色的……我看到了……是红色!”朝明泽也露出一抹比哭还丑的笑,随即用手胡乱抹了一把。
“啧,别乱摸!眼睛才刚好!”少年忙不迭上前阻止万怨之祖的举动,掰开她胡乱的手,小心翼翼用指腹拭去眼角挂着的腥红液体。
是谁的心跳声,鼓声般敞亮,在小小的车载空间里来回蹦跶,最后又回到两个人的耳朵。
转睛之际,夜幕加持的车窗如镜面一样倒影出红坟左脸溃烂的创口,如同退潮后的沼泽地,枯枝烂叶与动物的尸体腐烂当中。
“出去——!”冷不丁一声尖叫,吓到了红坟自己,也吓到了某位大明星。
“你……”明泽也莫名其妙的愣在原地。
“你出去——!出去!”少女紧紧抱住自己,像是失忆后被明泽也捡到的那一天晚上,颤栗,恐惧,无助。
“喂,你没事吧?”她又怎么了?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你出去!你快出去——!”刺猬一样卷曲着身体,将一身武装暴露在外。
明泽也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他用同样的方式吼道。
“你出去!求你!”所有的坚决崩堤一声哀求,掉队的孤雁般凄厉。
少年人愣怔半许,怏怏退出车子,帮她将车门拉实。
并没有因为怒火离去,少年发现自己对于压制怒火这件事越来越熟练,他将脑袋缓缓抵在车门上,车内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好像以往的每一次突然消失一样,但明泽也知道,她还在里面;夜风越来越大,卷着湿气,预示着雨季正慢慢靠近。
过了很久,久到鸟虫归巢,野狼嚎叫,少年才在车外喃喃开口“你知道大象有几个牙齿吗?你知道大象的牙齿像什么吗?说来也很奇怪,我一直以为至少三四十颗吧,今天跟着摄制组我才发现他们口腔里只有四颗牙齿,形状像是搓衣板,很搞笑吧,那么大的庞然大物,居然就只有四颗牙齿……”少年回想起拍摄时跟着饲养员发现了这个秘密时,如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一样的兴奋,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红坟自己的新发现,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车里依旧没用动静,少年凝视车窗,真讨厌啊,为了保护明星的,在外头看窗子只形同黑色铁板密不透光,明泽也只得盯着自己的倒影继续呢喃“如果你是因为脸上的伤口……”喉结微颤,温热的手掌搭在车窗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氤氲,“我想告诉你,我不介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介意,我明明很讨厌恶心的东西。
尾音渐落,少年失意离开。
车内的人儿泪流满面,望着明泽也的身影消失在自己丑陋的倒影之中。
如果不是眼中的他太过耀眼,自己又怎么会相形见绌,在光芒的照耀下,角落的黑暗霉菌一点生存空间都没有,这样的自己,跟他站在一起,如同施加在他光晕之上的污浊。
篝火晚会如期进行,大家伙围坐一团,先是北欧的几位青年代表窜上来嘻哈了一段,瞬时带动了所有人的亢奋点,掌声,尖叫声,口哨声络绎不绝,从远处看,仿若一座小型的百老汇。
轮到坐在后排独自仰望墨色天空的明泽也时,所有人都投来邀请的目光,大家很好奇他的才艺是什么,“泽也,到你了到你了!”j推了推发呆的少年,奇了怪了,这娃娃入夜之后怎么老走神呢?
少年懵懵懂懂被一团人簇拥向前,西方人觉得他只是有些害羞。
北美代表身后有把吉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那把古典还在车上,暂时还是借用下,“i”明泽也指了指金发小哥的身后,得到了吉他主人欣然的同意抱起吉他活像个地铁站门口卖唱的小哥。
撺掇的火焰时常发出“噼啪”声,不时有火星子冒出来,明泽也随便找了个小石墩坐了下来,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半光洁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