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事?”红坟转过身,正色问道。
鸨娘灵鹊费力的抬起眼帘,“上面来人了。”
话语有些晦涩,红坟一时没弄懂,她挤眉:“上面是哪面?”
“京城,皇宫。”这智商确实不用怀疑,灵鹊差点翻白眼。
“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醉梦坞天天进出皇族之人,这有什么忧心的?”红坟摇摇头,继续转过身为自己梳妆。
“不是,这次不是消遣,是为了……总之,我一直找不到缨公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作为醉梦坞的管理者,灵鹊有决断一切的权利,然而有些事情,终非她能涉及,尤其是有关身家性命的事。
花魁云里雾里。
“我害怕……”灵鹊深邃的妆容中泛出丝丝不安。
红坟撑着脑袋捣鼓胭脂:“所以说你到底在怕什么……”
鸨娘闭起眼睛:“腥风血雨。”
花魁一怔,随即大笑起来:“放心啦,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们的。”阎王要你三更死,怨祖留你到五更,六道谁敢出言?于自己的力量,女人从不谦虚。
“笃笃笃——”
敲门声将屋内二人拉回现实,小宦在房门口作揖:“鸨娘,红姑娘。”
“说。”鸨娘揉了揉太阳穴。
小宦抬起头为难半许。
灵鹊起身,附耳小宦。
这个小宦是灵鹊的身边人,红坟在一旁瞅着二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见小宦一脸行色匆匆离去了,而灵鹊脸上忽然阴郁迷蒙。
“怎了?”女人放下手里的樱色胭脂,脸色随着灵鹊而变。
“缨公子来了。”翘首以盼之人到来,却不见灵鹊有任何喜色,“他还带来了……新皇的亲侍。”
‘这小子什么时候和皇家扯上关系了?’花魁心下无忱那家伙难不成是个攀龙附凤的家伙?
“那亲侍点名醉梦坞最好的花魁陪酒……公子让我通知你,若是不想去,借故推脱便可……”灵鹊欲言又止。
红坟没能注意到灵鹊掩下去的后半段话,讪讪笑道:“去,当然得去,我可是醉梦坞最好的花魁,借故推脱岂非失了体面?”说罢,又给自己抹了层粉霜。
临走前还特意问道:“好看不好看不?”
灵鹊双拳攥紧在胸前,她想阻止却终归没能伸出手,只撇过头去:“好看……”
花瓣从天徐徐飘落,红坟从最高的处一跃而下,绽开的凤羽霓裳像是怒放的贴梗海棠,鲜红夺目,一下教所有宾客惊呆了眼睛。
“今天竟有幸见到醉梦坞花魁花中飞仙,当真没有白来!”
“据说花魁性情古怪,凡是由着性子,曾有宾客千金求见一面不愿赏脸,如今一观,当真是耀眼夺目,教人移不开眼!得此一见,三生有幸!”
“倾国倾城,倾国倾城呐!”
宾客们如出一辙的痴怔脸,窃窃私语之际那抹血色的红影凭空消失在半空,一盏朱砂红渐渐飘落,众人擦肩摩踵纷纷上前争抢,一名拿着折扇的世家公子从怀抱着牡丹挤出人群,衣衫不整,鬓发错乱,却装模作样打开扇子一边赏花一边吟诗:“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他猛地吸了一口空气,牡丹的香气将他呛得咳嗽连连,他憋红着脸自顾自:“好诗,好花,好个娇人——诶!你你你你你还我红牡丹!”话还没说完,身后反应过来的人群又齐齐压向了他……
天阁包厢的无忱听到门外的响动,不自禁摇了摇头,心谙她每每出场的方式总能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哄闹,她总爱人们对她趋之若鹜时,坐在暗处观赏人们的狂热,就像当初她幼稚的以为,人世情感便是如此,殊不知人间烟火之气解得了一时孤寂,却解不了一世。
“许公子是醉梦坞的常客,可知那花魁几分姿色?”皇宫里来的人有些从未接触过凡尘的娱乐场所对一切都很好奇,有些人则孤傲的认为宫中女人才可谓国色,毕竟皇帝身边的一切才是最好的包括女人,而这位孔大人,便是后者。
无忱从他的言辞中听出些许不屑,他自是知道这位皇帝近侍恃宠傲物,点醉梦坞头牌不过是为了彰显身份,为其斟上一杯上好的醉梦酒后,悠悠开口:“不同之人有不同的审美经验,孔大人自然要比许缨高的多,若论许缨凡眼定其姿色……”无忱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已是无双。”
“哈哈哈哈,许公子倒是诚实。”本以为这许家公子仙风道骨,却没想到他居然也贪恋俗世美景,孔近侍心下不过如此,那些宫人口口相传的世间公子无人能媲许家无忱绝尘风骨之类的话,果然只能当做笑谈,真见面了,也是俗人一个。
“惭愧。”在孔近侍的眼神,无忱能看出倨傲与不屑,然他至始至终只是抿唇含笑。
“红姑娘到——!”门外响起小宦的通报声:“大人,是否请花魁进屋作陪?”
孔近侍仰头酒尽,哼唧一声以示同意。
伴随着“吱呀”一声,两名侍卫打开了门,伴随着一阵香风,几瓣钱色花瓣被吹进了屋内,还未待孔近侍将手中樽杯放下,他便愣怔在座位上看痴了。
绯红的轻纱挥舞着霓裳羽衣,女人赤足踏入屋中,小小的新月发髻垂在一边,金色的炽凤簪子伴随着乌色的长发摇曳着,说不出的慵懒,又说不出的耀华,额间一盏红梅开着正艳,都说牡丹太过浓艳,一般不入书生们的眼,他们爱慕傲骨的寒梅,此刻孔近侍眼中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