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知道少年貌美,可这一对比之下,自己这位活脱脱的女孩子都被他比的相形见绌,何况他满脸挂彩……而此刻这些伤痕如是各色的胭脂被倾城不自知的美人儿胡乱掩在面上,多的是纯情的美艳,着实让身为女子的自己无地自容。
“我了个大去……”始作俑者的兰铃下意识捂住鼻子,红坟亦不自觉抚了抚人中,还好还好,她没有实体,鼻孔下暂时流不出什么液体来。
“初五哥,你可真美啊……”小丫头木讷地吸溜口水。
少年惭愧一叹,摇头:“赶紧走吧,一会儿他们追上来了。”
更深露重的轶城静悄悄的,柱灯将二人的身影扯得很长,朝着护城河去途径醉梦坞,这里张灯结彩依旧是不夜天,只是人流稀疏,偶尔会有醉醺醺的客人从坞中蹒跚着走出来,眼看着几位夜巡防官兵朝这边走来,初五按下兰铃的脑袋,二人相互扶持着朝前走去,却不巧迎面撞到了醉酒的客人。
“诶诶诶,给我站住!撞了人不吭声就想走?”其实只是单纯的擦肩,却不料那醉汉拦住纠缠。
‘这醉汉怎这般让人恶嫌!’红坟啐了声。
兰铃想要发作,却被初五拦下,他柔声:“这位大哥,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醉汉懵里懵懂地扭了扭惺忪的眼,忽地眼睛一亮,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姑……姑娘你没事吧?是……是我不好,有没有撞伤你啊……哪里疼?我瞅瞅?”他伸出手,一把覆住了少年赔罪作揖的双手之上,在他醉得昏天暗地的眼中,女装的少年俨然是个玄霄仙子。
“喂!老色胚,你干什么!?”兰铃奋力打开男子的手,站在少年跟前张牙舞爪,一副母鸡护蛋的模样。
“死丫头你给老子起开!”醉汉说罢便要扬手掴人,却被初五半空拦了下来,醉汉本以为姑娘家家没什么力道,却未曾想自己被她掣肘于空半天不得动弹,“妈的,小娘儿们!找死!”他气急败坏。
“前面的,什么情况?”夜巡防的官兵走上前来。
初五心下一声不好,随即放开了醉汉。
醉汉一看有官兵前来,瞬时醒了酒,给自己换了副受害者的神情谄媚道:“官爷,你们来的正好,这两个小丫头撞了我非但不道歉,还想勒索我!”他抬了抬手,腕上还残留着禁锢的红印。
几名夜巡防在后边讪笑了起来,大抵是觉得一个大老爷们被个姑娘家家的勒索这种话,怎么说怎么搞笑,醉汉脸如火烧,喊道:“妓院门前,世风日下!什么怪相没有?”意思指的是,在这种风尘场所外逗留的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为首的夜巡防侧眸旁的两位女子,见二人眼中露出些许闪躲之色,面露厉色问道:“是吗?”
“当然不是啊~”
这声回答油腔滑调,自带半盏俏皮,熟稔到无语附加,自不是出于初五,兰铃也并未开口,红坟心下一惊,顺着小丫头的视线往醉梦坞大门口探去,只见来者背着坞内灯红酒绿的靡靡之光,身着赤红的凤羽霓裳,嘴角衔着一缕慵懒狡黠的弧度走上前来。
‘我走路的步调这番六亲不认吗?’附着在兰铃意识中的红坟眉梢一阵抽搐。
“红儿姑娘!?”
“果真是红儿姑娘!”
“哥几个今天走的什么运……”官兵们交头接耳,难耐兴奋。
曾经的自己视线扫过一众,最后故作浅叹,孺子不可教地摇摇头:“小花,小草,我平日里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客人倘若轻薄你们,便要大声叫出来,要不然呐,这群兜中穷得叮当响的无赖泼皮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咱们,对了,让你俩去城主府中传个信,怎慢吞吞的到现在才回来,罚你们这个月的月钱!”
‘小花?’
‘小草?’
少年与兰铃交换了个疑中带嫌的眼神,隔空嘀咕这名儿还敢再随意一些吗?
附着在兰铃意识里的红坟扶额:对不起啊两位,我是个取名废……
夜巡防面面相觑,为首的将领察言,朝花魁微微欠身作揖:“红姑娘切莫生气,哥几个定会把这无赖带回去好好审问。”说罢,一声令下,几名夜巡防上前来架住了不明所以的醉汉。
“诶?为什么抓我?明明是她两撞了我!”醉汉挣扎起来。
“聒噪。”红坟挠挠耳朵。
被拿住的人上下嘴皮突然黏在了一起,他闷声乱霍霍,遭来官兵的一阵拳脚,而后他蔫儿在原地老实巴交不再折腾。
“二人姑娘多有惊扰,见谅。”夜巡防亦朝初五兰铃作歉,随后挥一挥手,收队离开了醉梦坞。
此事过后,红坟见曾经的自己半垂眼帘哈欠连天,伸了个懒腰正欲转过身去。
“多谢姑娘解围。”少年温纯沙哑的声音飘向花魁的耳畔。
花魁努努嘴,嗯了一声,又打了个实在称不上好看的瞌睡,疲倦地摆摆手,“走吧走吧。”
怪不得完全不记得这茬儿了……原来自己那时候困倦得要命……想来大抵是因为白天跟着灵鹊学礼仪,到了晚上还得背无忱开创的各类术法咒语,实在没什么精力活蹦乱跳……
画面尾随着兰铃对自己背影的打量渐渐消失,而后陷入一滩水泽之中,红坟浑身打着冷颤,知道他们这是又下水了……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非得跟着一起沉到水里……
然而待视线再次明朗,却不是从城外的护城河滩醒来,而是葛枣村里的那潭沉尸池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