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等等,谁在说话?”待磨好了镰刀似的刮胡刀,红坟这才反应过来四周应是只有她一人……那刚刚……“谁!?谁在说话??”
四周静谧地只剩下一圈圈涟漪在清潭中晕开越来越大的水波。
正当红坟百般警惕继续手上的工作时,一个顶着水草的脑袋突然从水里探了出来直愣愣地凝望红坟:“早。”
“啊——!鬼啊——!”
山坳里回荡着一阵又一阵的尖叫,惊起林中归鸟飞往天际。
红坟两眼一翻身子往栈坪一边倒去,“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救……命……”她四肢僵直,石雕一样向下沉去,罪魁祸首扯掉自己脑袋上的水草,赶忙向潭水深处游去。
“噗——咳咳咳——咳咳——”红坟扶着岸边的桔槔不住地喘咳,她甩开“始作俑者”与“救命恩人”双重身份交叠之人的手,“你是不是故意躲水里吓我?”
初五脸上何止冤枉两个字,他原是想趁着大家伙还没起来去潭中洗个澡,秋日清寒,他不得不潜入水草丛生的潭底,待他想要换气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栈坪上的红坟,她正磨刀霍霍不知向着谁,见她自言自语才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只是想洗个澡。”少年无辜。
红坟余光瞄了一眼少年,他颀长的身姿在秋风里瑟瑟发抖,心下他大病初愈着凉了可不好,“洗完了没?赶紧把衣服穿起来!把你那邋里邋遢的胡渣拾掇一下!”‘再裸着上半身,待村里头的小姑娘们醒来,可都舍不得你走了……’红坟将手中的镰刀塞给少年,气呼呼的离开了潭边。
少年举起手中的镰刀,这就是用来割喉的凶器?
又是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冲刷着这座小小的山村,红坟坐在门槛前张望进潇潇雨雾,类似的场景让她想起了曾经的钟山,山竹幽幽,烟雨弥漫,清寒入骨。
初五恢复了往日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坐在红坟身旁与她一道凝望叆叇空濛的远方,半晌,开口道:“该出发了。”
红坟伸了个懒腰,“腾”的站了起来,感慨万分:“等找到灵鹊和宸儿,把手上的事情都结束,我也该回去了……”
这句“我也该回去了。”在初五耳中似乎并没有回到轶城的意思,仿佛是一种提前预告的离别,他下意识问:“回哪里?”
红坟眉梢一提,斜视少年:“不告诉你!”
‘小孩子脾性。’少年撇开视线。
“生气啦?”红坟用肩头撞了撞少年,后者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红坟嗤笑了一声,看向远处:“我不是轶城人,我来自很远的地方,那里四季常青,仙气腾绕,只是终年无人,我住的地方有一大片梅林,也不知道是谁种的,每到秋冬漫山遍野的梅花相继开放,说不出的曼妙……”脑海里浮现出家乡的模样,曾一度想逃离的孤寂,如今却成了心上的归处。
‘怪不得她身上会有梅香……’初五了然地点点头:“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地方。”
“可惜了,那样的风景,终年也只有我一个人观赏。”红坟眼神黯淡了下来,寂寥的视线像是融进了千年万年的凄凉。
”啊——嚏——“阿祈吸了吸鼻子,’我不是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想去看看你口中的梅林。”许是这山景太过撩人,许是红坟失落的脸庞有些令人心疼,少年不经意间,支支吾吾将心中不知是安抚还是真心的话吐露了出来。
“你愿意跟我一起回钟山?”红坟不知自己是喜是惊。
‘钟山……对了,她曾说过她来自钟山……’初五被红坟熠熠的视线盯地脸颊发烫,“只是……去看一看梅花……”蹩脚地胡乱遮掩。
红坟笑嘻嘻地拍拍少年,“那咱们可约定了呦,待寻到了灵鹊和宸儿将她们安顿好之后,便一道回钟山去看梅花!”
前者手上的力道依旧不容小觑,少年轻咳两声,点点头:“嗯。”到底是为什么想伴在她身边的这个问题,初五一直都没能弄明白。
“拉勾。”红坟伸出小拇指。
果然是小孩子的伎俩,少年扶额,刚伸出小拇指时恰巧看到了红坟指缝中掌心处的火焰印记,他的身体不由一震,下一瞬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他打掉红坟的手:“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不当真。”
“不行,不拉勾不算!”红坟嘟囔。
少年敛去唇角的笑意自顾自转身离去,红坟追在他身后一路嚷嚷着让他拉勾,清晨的时光在追逐打闹中接近尾声,临行之际,村民们来到了村口,为首的村长从隔壁村借来一匹瘦马,赠与两位年轻人。
“这教我们如何受的起?”初五与红坟面面相觑,原本村子于他就有恩,怎好离别时还受赠,于心于礼,他都不该接下缰绳。
“这是村长的好意,你就接受了吧!长者赐不可辞嘛!”红坟总有借口拿人好处,她欢喜地接过缰绳,白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进京路途遥远,没有马儿猴年马月才能走到?
“对对对,还是红姑娘说的对。”村长也是受了自家女儿以及村中年轻小姑娘们的托过来赠马,说实话他心里也是万般不舍这两匹老马。
“这……”初五有些为难。
红坟扫了一眼藏在不远处的几个小姑娘,她们无不红着脸偷瞧着身旁的少年人,俊俏小伙子果然在哪都能吃得开,红坟轻咳一声,“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