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涯拿着圣旨进宫。
清风殿内。
李长龄担虑的瞧着,负手在殿内焦灼徘徊的慕容延初,“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摄政王入宫也不是头一回,您别担心,没事的。”
慕容延初心乱如麻,“旁人不知,你难道还不晓得朕在担心什么吗?皇叔太聪明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猜到。朕今儿没收到回传的消息,只怕是……”
“皇上,淡定!淡定!”李长龄疾步朝着门外走去,“老奴去迎,您且稍安勿躁,万莫自乱阵脚。”
慕容延初拢了拢衣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内心深处的慌乱。
当外头的脚步声传来,慕容延初旋即起身往外走。
“皇上万岁!”慕容天涯行礼。
“皇叔,这儿没什么人,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慕容延初笑盈盈的说着,视线快速落在她掌心里的黄卷上,“皇上,您这是……”
慕容天涯笑了笑,“借皇上的玉玺一用,杀背信弃义,自不量力之人。”
慕容延初下意识的退后半步,若不是李长龄在后头悄悄抵了一下,只怕是……
“皇上脸色不太好。”慕容天涯好似不以为意,缓步朝着御案走去,“太医院那帮老臣,愈发的糊弄,日日都为皇上请平安脉,却是连皇上身子不适都未曾上禀,委实废物!”
“是朕、朕听闻皇叔入宫,太、太高兴了。”慕容延初胡乱的搪塞,李长龄赶紧打开了盛着玉玺的盒子,躬身退到一旁。
端起沉甸甸的玉玺,慕容延初的双手止不住的轻颤。
落在慕容天涯的眼里,何其虚伪可笑。
“身为西梁帝王,皇上不该只操心国事,更该懂得强身健体,保重自身。”慕容天涯温吞的铺开圣旨,搁在御案上,“皇上不想知道,臣代皇上写了什么吗?”
慕容延初怎么会不想?
只是不敢想而已。
“玉玺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一旦落下,成也好,败也好,荣也罢,辱也罢,都将搁在皇上的肩头。”她温柔的掸了掸慕容延初的肩头,“皇上还是太瘦了点,这肩……未必能扛得住!”
慕容延初面色发青,“皇、皇叔?”
将玉玺放回盒子里,慕容天涯捻起圣旨,随手塞进了皇帝手里,“自己看看吧!”
“高天下书?”慕容延初仲怔,俄而瞧着慕容天涯横列出的罪状,“此次瘟疫乃是人为?”
“天灾不可违,人祸……罪不可恕。”慕容天涯负手而立,“皇上以为呢?”
慕容延初点点头,表情有些仲怔,捏着圣旨用微恙的眼神盯着自家小皇叔,隐约觉得有些异样,“皇叔用的是圣旨和朕的玺印?”
“皇帝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此乃天下大事,事关百姓民生,皇上理该多费心,理该知晓轻重。”慕容天涯目不转瞬的瞧着他,眸色有些复杂,“与其花心思在女人身上,跟人斗跟人抢,不如好好去想,自己欠缺了什么?”
慕容延初骇然,唇瓣紧抿。
她背对着他,缓步朝着桌案走去。
李长龄奉茶,俄而又恭敬的退下。
“咱们叔侄两个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的说会话了!”慕容天涯端起杯盏,浅呷一口,优雅闲适,“听说皇上最近不怎么去花氏那里了。”
慕容延初垂眸,默默的端起杯盏浅呷,“自从失了孩子,她便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所以朕没敢过去,只能一味的躲着她!”
“女人失了孩子,等同剜了心头肉,身为男人,理该多担待。”慕容天涯放下杯盏。
“是!”慕容延初受教。
然则慕容天涯话锋陡转,瞬时音色狠戾,“可她不该仗着皇上的宠爱,忘了自个的身份!”
慕容延初心惊,骤听得外头响起了纷乱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女人哭声。
“皇上,嫔妾求您,见嫔妾一面,皇上……嫔妾不能没有您!皇上……”
慕容延初面色全变了,刹那间惊惧的望着慕容天涯,“皇叔?”
“你自己后宫的事,自己处理!”慕容天涯坐着不动,压根没有插手之意。
闻言,慕容延初起身,慌张的往外走去。
花贵人跪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失了孩子丢了半条命,苏醒之后……她便再不得恩宠,眼见着到手的位份飞了,她岂能甘心。
如今的她,已是后宫的笑柄。
“皇上!”见着慕容延初总算出来了,花贵人当即磕头,“皇上,您终于出来了,嫔妾、嫔妾日日想着您,却无法见着您,嫔妾生不如死啊!皇上,嫔妾日日梦到孩儿哭,嫔妾……”
“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慕容延初心慌意乱,“快点回去吧!”
说来也奇怪,他分明下令不许花氏进清风殿,今儿是哪个不长眼的当值,竟然把人放进来了?殿内坐着一尊佛。
花氏哭得愈响,慕容延初的心便悬得更高,最后连带着冷汗都流了下来。
“别哭了!”慕容延初咬着牙,“还不滚!”
“嫔妾深爱着皇上,皇上……”花贵人觉得皇帝会避着她,足以说明皇帝心里是喜欢她的。
不是说,女人的眼泪,就是对付男人的最好武器?入宫前,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梨花带雨,自然是惹人怜爱的,奈何房中有虎,岂敢胡为?!
慕容延初绷直了身子,“马上回去!听见没有?”
“皇上!”谁不知道,皇帝其实并没有实权,但身处后宫,唯一能依仗的自然只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