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跑进来的时候,帐内忽然安静下来。
出奇的安静,只剩下长燕的主仆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谁也不知道副将贴耳说了什么,只瞧着长燕的大将军,面色狠戾至极,眸光就这么冰凉的落在慕容天涯脸上。
慕容天涯自不会理他,优雅的端着杯盏,浅呷一口杯中清茶,神态从容。
副将退出了帐子。
帐内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不愧是西梁的摄政王,这厢缠着咱们,背地里却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堵了咱们的去路!”长燕的将军盯着她,周身杀气腾然,“慕容天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一开口,慕容天涯便大概知道了意思。
红妆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主上明明什么都没做,这长燕的将军闹什么?
“长燕不按规矩办事,出了这等阴损招数,若是本王昭告天下,只怕长燕帝王的圣誉会毁于一旦,来日看谁还能信任长燕!”她神情闲适,弯了弯唇角,“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长燕的将军怒然,“这事,我做不了主!”
“那就找个能做主的,实在不行,请长燕国君走一遭,未免他心生疑虑,本王可在东启境内等着。”慕容天涯轻轻放下杯盏。
如玉般的指尖轻轻叩着案头,她瞧着长燕将军,宛若猪肝色的脸,低声笑问,“如何?”
长燕的将军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要人,必定是受命而来,否则这么大的事儿,哪敢一个人担着。
“西梁是礼仪之邦,讲求先礼后兵,若是这般好言相谈都决议不下来,那本王也没法子了!”慕容天涯双手抵在案头,身子略略前倾。
如妖似孽的面上,完美的将诡谲与妖冶融合在一处。
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眸光凛冽,如刀如刃。
“西梁的军士,好久没有跟长燕较量了,许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切磋一番。”她眼神一瞥,瞧着帐门,“本王觉得,萧将军应该会想试试。”
“说得不错!”萧北望恰当好处的从外头进来。
他这一来,长燕的将军当即变了脸色。
萧北望迫人的威势,直接将对方压了下去。
久经沙场之人,自带一身戾气,那是刀光血影中磨砺而出,非一朝一夕之功,亦非人人都能具备。
“长燕假冒我西梁之名,几欲挑起诸国之争,此事只要公之于众,只怕长燕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我西梁饶不了你们,饶是北澜、东启,也不会放过你们!”萧北望掷地有声。
长燕的将军弱了气势,没能答上话来。
只听得萧北望继续道,“真的想开战,我萧北望奉陪到底!”
开战?
不过是说说罢了。
各国都有各国的难处,西梁幼帝登基,北澜缺少战马,东启宫变刚过,而长燕……去年刚闹了蝗灾,哪里敢真的开战。
叫嚣,不过是壮自己的胆。
可若遇见胆大的,便都不管用了。
长燕的将军终是以商议为名退出了营帐,萧北望倒也没为难他们,但是萧家军却快速包围了长燕的军帐,不许他们的人踏出军帐半步。
谁都知道,萧家军,军纪严明。
萧北望下达的命令是:如有违者,定斩不赦!
海邑和朴丹的使臣千恩万谢,国弱无人可援,眼下西梁能为他们的国君和皇子讨公道,他们自然是感激涕零。
待送走了两国使臣,萧北望便在她身边坐下,“咱们为自己讨个公道,倒也罢了,怎么连海邑和朴丹也要管?两条人命,闹不好真的会开战。”
“我不想让朴丹的战马,进入北澜的国界,若是紧着咱们供应,想必会更好!”她如玉般的指尖,绕着杯盏边缘转圈,“蚊子腿上也是肉!”
萧北望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指尖,修长如玉,指尖葱白,如同那刚刚剥了壳的笋尖儿似的。
笋尖儿……
委实挺好吃的。
指尖一顿,她瞧出了端倪,默默收了手,悄悄的挪开了凳子,免得与他靠得太近。
“跑什么?”他问。
她那点心思,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萧北望,你调兵可曾问过我?”她试图转移话题。
萧北望轻呵,皮笑肉不笑的瞧她,“你让掠影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让我去调兵吗?你在这里正义凛然,我却做了一回兵不厌诈的小人。”
“总归是要让我讨点回来,不能被白占便宜!”她轻哼。
他瞧着她极美的侧颜,略显无奈的叹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快就会送钱上门。”她起身,“回头帮我多找几个手脚麻利的,清点一下。”
“来送礼,恭贺东启帝君登基,最后还带着那么多银子回去,你倒是不落空。”萧北望紧跟着起身。
慕容天涯瞧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未有动弹,似乎是在观察他……是去还是留?
大有……他不动,她也不动之势。
“你、你不走?”她问。
萧北望俊眉微皱,“你就这么不想见着我?”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这哪里是不想见,分明是怕了他。
她压着嗓子,语重心长的说,“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近来身子不济,理该好好的将养着,没别的意思。”
萧北望也不知在想什么,上下打量了她半晌,竟背着手默默走出了帐子。
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慕容天涯掌心濡湿。
这人就跟喂不熟的狼似的,瞧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