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
袁虎臣的眸中满是嘲讽,说什么让底下人都下去,结果呢……
只是让他底下的人下去而已!
慕容天涯身边,左红妆、右掠影,连一旁的贺兰摩都站着一动不动。
瞧瞧,这人便是如此狡诈!
“都下去!”袁虎臣一声令下。
副将高进行了礼,只是心下有些忧虑。
“怕什么?”袁虎臣冷然。
他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会怕慕容天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只靠着三寸不烂之色,便高居庙堂的废物?!
待人都退下,袁虎臣极是不屑的望她,“摄政王只身前来,想来是有要事,有急事!”
“十万火急之事,自然是匆忙。”慕容天涯优雅的搁下杯盏,“本王得恭喜侯爷,皇后娘娘有了身孕,您这当外祖父的感觉如何?”
袁虎臣冷冷的笑着,“皇后娘娘有孕,为天下人之事,怎么能是本侯个人之事?摄政王深谙天下之道,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没明白?”
“是!”慕容天涯点点头,“天下事!天下人的岳丈!”
袁虎臣咬着牙,“本侯不想与摄政王废话,你休想将问题绕过去,此番我是来为自己的兄弟讨个公道。不管此前发生什么事,你杀了本侯的麾下之将,这笔账该怎么算?”
“本王自然是要算的。”慕容天涯敛眸,“红妆!”
音落,红妆便将早就备下的册子递了上来。
袁虎臣心神一震,“你干什么?”
“算账!”慕容天涯面色凝重,瞧着很是认真,眸中诚挚无比,“永孟州的守军,擅自越权跑到了北地的府衙,损毁无数,伤人不少,这笔账本王也得为朝廷向长信侯府讨回来。”
袁虎臣:“……”
“长信侯不必着急,有些事得一步步算,等本王算完了袁德志的账,你再同本王算送人头的账!”慕容天涯轻咳两声,“罚俸禄两年,这是轻的!”
袁虎臣紧了紧袖中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知府衙门正大门损毁,院中、回廊以及办公议事房的损毁,总计白银三万两。”慕容天涯道。
袁虎臣拍案而起,“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就那么一道破门,那些破墙,你敢要三万两!三万两都能重修一个知府衙门了!”
慕容天涯点点头,语重心长道,“长信侯所言极是,本王正有此意!”
袁虎臣:“……”
“其次,诸位大人被囚数日,吃不好睡不好,还得挨打受威胁。咱们陵安城来的人,原就不习惯此处,加上袁德志这么一折腾,已是身心受损,这不……都病倒了,本王得为诸位大人,讨点医药费!”慕容天涯轻叹。
说到动情处,更是摇头不止。
袁虎臣咬着后槽牙,有那么一瞬真想冲上去拧断她的脖子。
奈何,心里有些顾忌。
若是慕容天涯奉了皇命而来,那她这摄政王就不只是摄政王,而是代表了西梁朝廷的钦差大人!
擅杀钦差,罪同谋反。
萧北望在陵安城外驻兵、练兵,只要北地出什么事,萧北望定会以清君侧为名,率兵攻打永孟州,而那时候皇帝也会落在萧北望手里。
袁虎臣心里没有底,与萧北望交手,胜负难料。
而且自己的儿子还在陵安城,出了事,第一个要死的就是袁弼!
慕容天涯方才不是提了提吗?
袁嫣儿有孕……
袁虎臣这般老谋深算的人,自然晓得这代表什么。
只要女儿的肚子争气,生下皇子……
慕容天涯能扶幼帝登基,他袁虎臣照样可以!
“侯爷!”慕容天涯晃了晃手中的账册,“要不您亲自看看?这上头每一笔,本王都让人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在北地附近,绞杀乱军的损失,每个阵亡或者受伤的军士,给予一定的抚恤和赔偿。”
袁虎臣瞪大眼睛,“什么?贺兰摩领军,杀了本侯那么多人,你现在还敢问本侯要抚恤?慕容天涯,你别欺人太甚!”
“袁虎臣,一码归一码!”慕容天涯掷地有声,冷然起身,“这是北地,不是永孟州!”
锐利眸,带着摄人的寒,无温直视袁虎臣。
不怒自威之色,俨如一国之主,盛威不可犯!
饶是袁虎臣这样杀人无数,身经百战之人,见着这样狠戾的眸,亦是心头微震,遑论他人。
袁虎臣的气势被稍稍压制,可他这心里不是滋味。
自己一把年纪了,岂能教慕容天涯这黄头小子给制住?
传出去,岂非叫人笑话?
又让他,如何再在军中立威?!
“袁虎臣,永孟州只是你的辖地,西梁还在,皇上还在,轮不到你擅自调兵,越权行事!”慕容天涯周身寒戾,目色幽深,“长信侯在永孟州恣意久了,莫不是忘了,这天下姓什么?”
外头阳光灼灼,堂内却是寒冷如冬。
即便是红妆和掠影,也跟着心里发颤,愣是没敢抬头多看。
袁虎臣面色铁青,被慕容天涯训得,驳不出半句话来。
天下姓慕容,他袁虎臣只是个臣子,永孟州也只是先帝所赐荣宠,所有的身份地位乃至于权势,只是帝王的一念之间的仁慈罢了!
“本王奉先帝遗诏,摄西梁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信侯不敬本王,本王不怪你,若是论起来,当年随先帝出征,长信侯功不可没,的确是本王所敬重之人。”慕容天涯幽幽望他。
俄而语调陡沉,“但长信侯若是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