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乐得跟在两人屁股后面看看热闹,笑谈余方左被人烦的厉害,又完全没有办法的糗样子。
那时候的裴月君,总能语出惊人的说出许多他们做梦都想象不出来的美妙世界。
明明是一朵花,却能被他说成一片花海,一个故事。
明明是一张布,却能被他说成一件衣裳,一种幸福。
裴月君的出身注定是他们高攀不上,但这人偏偏就令人匪夷所思的反过来主动与他们套起了近乎!
因为余方左的原因,大家都很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子。
理由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直到大家相处久了,兵客们才意识到一个无比严重的问题:裴月君说的这些,他们都见不到啊!
越是见不到,越是想要见到。
之后没多久,边陲之地就出了有人连夜出逃的事。
小庸王得知后,亲自带人一路怒气冲冲的把人抓到。
结果谁又能想到他们连夜用脚丫子奔出几十里路,就是为了看一看那个名为向日葵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一见到太阳就会把头扭去。
诸如此类的事,多的数不清。
偏偏小庸王直到最后也没有严令禁止裴月君再向他人讲述各种各样的故事,反而鼓励他去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大家。
因为小庸王觉得,他欠兵客们欠了太多太多,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就是:多彩多样的生活。
小庸王的心意,大家都懂。
但这只能听不能见的日子,着实折磨人。
日复一日的,跑是没人跑了,疯倒疯了几个,爱讲故事的人从裴月君一个,变成了数百上千个。
偏偏人人口中的故事还都是跟裴月君一个版本的,差不多的内容,瞅到你了,你就要把故事听完,不然就是对咱们庸王的不忠心!
听一遍叫新奇,听十遍要感受深切。
那么听五十遍叫什么……
听一百遍又叫什么呢……
与裴月君友好,是绝大多数兵客最后悔的决定。
他们宁愿跟余方左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被他打的鼻青脸肿,也不想遭受这来自精神上的折磨。
眼前,时隔一年多终于再见到余方左的裴月君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听在兵客们耳中,就犹如深渊里的呢喃一样,让他们心生畏惧。
不怕痛、不怕死的一群人,竟然会害怕某人的一张嘴!
连兵客们自己都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爷竟要以这种方式来折磨他们!
余方左提防再提防的,还是防不胜防的被裴月君扒到了身上。
没办法啊,他再猛也只能在气定期的范围内嘚瑟嘚瑟。
反观裴月君呢?
出身名门世家,自幼就有名师教导,身上的功法自然也不是他们这种清一色的功法所能相比。
如今,他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比肖云锋也年长不了多少,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勤奋和天赋成为了实打实的狂流期高手,还是中期!
说话间,裴月君瞅准时机一个虎扑,刻意扒在余方左的身上死死抓着不放。
余方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再次丢下,同时心里还在嘀咕:这小子的力气是不是又长了几分?
丢下了还不行,余方左得主动往后一退。
眼看前后两次退罢,都快没有退路了,余方左脸上的表情是要多厌烦就有多厌烦。
嘴上一点儿也不客气道:“滚滚滚,赶紧给我滚,趁我现在腾不开手没时间搭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
一连数个滚字,明眼人都能听出余方左究竟有多讨厌裴月君。
偏偏裴月君的脸皮就不是凡人所能相较。
即便是被人骂了,也一脸仰慕道:“大舅哥就是大舅哥,骂起人来都是这般威风凛凛、荡气回肠,小弟佩服,佩服地五体投地!”
顿了顿,又把脑袋偏向没有月亮的夜空。
裴月君一脸神往,满是怀念道:“这让我想起多年前,在一次路途中无意间听人提起的一位勇士,我依稀记得他是叫达拉崩吧斑得贝……”
又开始了!
他又开始了!
余方左一脸痛苦状,抬手扶着额。
不给裴月君把故事说完的机会,赶忙打断道:“玩够了没?”
“玩够了就赶紧退回后方,这里是战场,不是给你胡闹的地方,乱匪们可不会管你会不会说故事,更不会想要听你瞎哔哔!”
余方左知道他难缠,赶是肯定赶不走。
只好以命令的口吻让他退去后方,不然有他在一旁逼逼叨叨个不停,就算战力上不会受到影响,心神惨受折磨下,回头也别想睡个好觉!
本是试着打发两句,谁知道裴月君竟然真的听话了。
他嘴巴一闭,身子一正。
表情温和、老实着,朝前深深一躬:“好嘞,那我就先走一步,祝大舅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回头吃完了庆功宴,咱们再好好商讨下我和你妹妹的婚姻大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当真一个人走了。
就在这时,就在众人都在纳闷他今天怎么这般好说话时。
一旁的巷子中忽然窜出一道身影!
其手上的刀已经高高举起,上面血渍遍布着,劲头势大力沉,偏偏裴月君就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还在那悠哉悠哉的走着。
余方左大吼一声:“小心!”
手上一挥,竟是先将手中的指虎狠狠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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