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谢,是想谢他把眉儿接过来了。
美人那般笑颜如花,娇美动人,就像是冰天雪地之中突然投射出一道明媚阳光,只叫姬行云看上一眼,眼前都稍微有些莫名眩晕。
她还是头一回对着他笑,这般笑容跟当初时候,一模一样,勾人心弦。
她今日心情这么好,全没有往日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倒是难得。
姬行云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上车吧。”
卿卿点点头,上了后头的马车。
随后姬行云与几名亲随在外头骑马,卿卿坐着马车,特意只留了眉儿在车里陪她。
没被叫到的喜鹊只能跟着车夫,坐在外头驭驾处吹冷风,心里还有些心存不满。
明明阮娘子一起选的两名婢女,喜鹊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娘子总是更重视画眉,什么都叫着她贴身伺候,而她就好像是多余一般,走到哪里都没她什么事。
卿卿和眉儿自然没注意到喜鹊不满,二人正躲在马车里,凑在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微弱声音交头接耳。
卿卿询问,“信送出去了么?”
眉儿微微摇头,本来打算找一个南齐的探子,没能找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昨日发生的事情,眉儿也早就已经听说了,还不禁感叹一句,“没想到,他倒是挺看重娘子的。”
之前,就连眉儿也觉得,卿卿对于姬行云来说就是一时欢心,视为玩物。
可是现在,姬行云竟为卿卿得罪了晋王,而且还要随身带着卿卿去彭城办事。
可想而知,卿卿在姬行云眼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不然谁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舞姬与兄弟撕破脸皮,反目成仇?
马车一路向东,卿卿在车上坐着,终于可以靠着眉儿安心入睡了。
白日赶路,晚上住在驿站,因为带着卿卿的缘故速度更慢,第五日才总算追到了麒麟军,第八日到达了彭城。
到彭城城外,卿卿正在车里睡得迷迷糊糊,忽而被远处的哀嚎哭喊声音给吵醒了。
她醒来之后,睡眼惺忪的询问身边眉儿,“谁在哭啊?”而且听起来好像不止一个人的哭声。
眉儿皱着眉,有些敷衍的回答,“或许只是路过的平民罢了。”
卿卿想掀开卷帘看一眼,却被眉儿制止,“娘子还是别看了。”
前两日,卿卿看见了路边被野兽啃食的尸体,吓得噩梦连连,若是看见这景象怕是又要悲愤不已了。
她越是不让卿卿看,卿卿越想看。
掀开卷帘,就见车外一片凄惨荒凉景象,萧瑟的凉风卷起地面的沙尘和落叶,伴随着浓浓烟雾,腐臭难闻的气味,远处哭声传来的地方,众多流民聚集在一起,横七竖八,也不知死了还是活着,简直惨不忍睹。
隐约都能看清,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孩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惶恐无助的,摇晃着倒在身边已经不知死活的妇人,哭喊着,“阿娘,阿娘,你醒醒……”
类似惨状比比皆是,只看得卿卿心口发闷,眉头紧皱,整个人都不好了。
卿卿问,“他们为何不进城?”
眉儿唉声叹气,回答:“你看他们个个都是病殃殃的,定是因为患病,怕染给城内的人,才被拦了下来,无处可去,只能自生自灭。”
她还在给卿卿解释,卿卿听得愣住,眼中泪光闪烁,那些流民已经消失在了视野……
马车进城了。
彭城太守张誉带着一众将领,亲自出城门热情迎接姬行云,声势浩大。
张誉以前也是南齐将领,魏军来时主动写了归降书请降,将城池奉上,颇有诚意,所以姬行云还是头一次来彭城视察。
张誉已经备好了宴席,为姬行云接风洗尘。
所以一进城,姬行云直接去赴宴应酬,让人将卿卿送回了安排好的别馆歇息。
宴席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众多彭城将士为了恭迎姬行云亲临而热烈庆贺,大呼今日不醉不归。
与宴席的喧哗吵闹对比之下,大堂的背后黑暗之中,却安静异常,还隐约可见有黑影涌动。
潜伏在大堂背后的黑衣人,为首的男子目光凶狠,透过门缝,直勾勾盯着宴席上方坐着的姬行云,仿佛恨不得用目光将他给千刀万剐了一般。
黑衣男子的手紧紧握住刀柄,越握越紧,恨意上头,当时就一把抽出刀柄,想要冲出去将那姓姬的狗贼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身旁一只手强行将他拉了回来,劝慰道:“宋兄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也知道姬行云的能耐不容小觑,他身边带着的也个个都是高手,外头还有他的麒麟军,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若是你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我们的计划定会全盘落空!”
宋岑呼吸急促,咬紧牙根,道:“那何时才能下手?”
“先等他放松紧惕也不迟……在下知道,宋兄的父亲惨死此人之手,急着为父报仇雪恨,你放心,今日他进了彭城就休想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