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郜力震动了。
朴杉虎私自派遣三千甲士出兵北道竹林,反被全歼。这件事无论从哪方势力来看,都无疑是一道天雷炸响。
这一切的变化,在纪行出手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但他就是要这样做。
朴杉虎自不必说。未经王上许可,私自出兵,即使他的确有这个胆子也有这样的魄力,可如今不仅三千精锐尽没,还折了两位真元境大高手。这样的损失莫说是他朴杉虎承担不起,就连对整个郜力而言也是伤及痛处的一次冲击。郜力能有多少真元境高手?一百?还是两百?
此事一出,王上必然震怒,削他朴杉虎的兵权是板上钉钉的事!
从王上那方来看,那三千精锐培养不易,而非是朴杉虎的府兵。折了这三千人,整个郜力的实力又被削掉一层。届时大和趁机侵入,便更难打了几分。
而北道竹林这方的感受是最微妙,也最难受。纪行刚被放逐,他就被那三千甲士堵到竹海外。北道竹林之所以没有派出一人,无非是以为纪行必然败逃,从今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哪里能想到他竟然凭一己之力灭了整支军队!
可人是纪行杀的,北道竹林却要背上这口黑锅。无疑这三千伏尸彻底将北道竹林推到了郜力王室还有朴杉虎的对立面。
世子那方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朴杉虎的势力无疑会被削弱。忧的是眼下北道竹林与王室还有朴杉虎之间的力量对抗可以说是触之即发,那他们便很难有足够的时间将北道竹林这根硬骨头吞下来。
可对于纪行而言,那三千甲士从树林中冲出来时,他便已经忖度好这一切的得失。他如今已入散人,回到真元巅峰指日可待。郜力的存亡与否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要完成一个对世子的承诺而已。如此一来,直接将北道竹林与朴杉虎之间那把火点燃,烧他个天翻地覆。他正好帮世子削弱各方力量,届时太子,王上,朴杉虎皆死,世子即可顺利继位。
不知不觉间,纪行从一个被他人推到前台的棋子一跃而成执棋之人。而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与耐心和这些人博弈,于是干脆把棋盘砸碎,给他们换上一盘棋硬逼着郜力各方势力接着下。
十日之后,北道竹林少主高调宣布破境,正式升格为天字级杀手。紧接着他便带着一众天字级杀手出了竹海,之后一无所踪,不知去往何处,要做何事。
二十日后,朴杉虎于王庭自愿受杖刑。而后与王庭达成共识,剿灭北道竹林。
三十日后,天主出关,剑仙守国门。
一个惊天秘闻于坊间悄悄流传。那三千甲士,死于一人之手。那人乃是北道竹林数百年不出的天才,却被逐出竹海,原因不详。
整个江湖与朝堂暗流涌动。不知不觉已至秋季,秋风瑟瑟,郜力民间多了许多行色匆匆的高手,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一日夜里,西原君行馆。
一个黑影从高墙之上一掠而过。
吱呀。
一个年轻人步履蹒跚,推开一间房门。房内一女子正在安睡,被这推门声惊醒,不由自主捏紧一只匕首,紧张万分地走向门口。
“谁?”金依然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过来扶我。”年轻人咳了一声。
金依然只觉五雷轰顶,是他!她丢了匕首,赶紧去扶住那年轻人,金色长裙飘荡,仿佛一只流落民间的凤凰。
“你怎么来了?”金依然依然紧张万分,却是因为这人似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今日脸上却无面具,实在不知为何如此。
纪行勉强笑笑,“以前我就住在这间房。”
金依然啊了一声,想到自己住在他的房间里这么久,羞臊无比。但她知道此时不是小女儿作态的时候,因为他身上一身的血腥味。她扶住他时,手里也是黏糊糊一片,她知道那是血。
“你伤得严重吗?”金依然关切地问。
“没有大碍,只是落入陷阱。咳咳!”纪行勉力忍住肺中的痒意,“我和北道竹林决裂了,他们的少主亲自来抓我,带了一票天字级杀手。嘿嘿!果然不能小瞧那小子!”
“那他们可知道你来此处了?”金依然忍住不就要往门外瞟。
纪行摇摇头,笑笑,“我放过了那位少主,其他的,都死了!”
金依然把他扶到床边,“要我做什么吗?”
纪行摇摇头,“我太累了,我要睡会儿。朴杉虎和北道竹林的人追杀了我快一个月,我还没破境,还没破境......”
没等他这句话说完,他便倒在床下,一个岔没打就睡死过去。
金依然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挪到床上。她走到门边,天上是一轮圆月,万里无云。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这处行馆虽然挨着西原君那边的议事厅,却相距有些远。本来就是给客卿住的地方。
她把纪行的衣服扒下来,烧了热水,又擦拭了他的伤口和血污处。再帮他把外衣洗干净,在灶台边用火烘干。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
第二日清晨,纪行猛然睁眼,一个猛子直起身,看了看四周。
到现在他还昏昏沉沉的,纪行拍了拍脑袋,却发现自己赤身luǒ_tǐ躺在床上,身上仅仅覆有一张薄被单。手边是已经洗净烘干的衣物,他迷茫地看着这一切,随后才注意到地板上伏着一个女子,睡得极沉。
纪行盯着她,生怕她突然醒过来,悄悄把衣物穿戴好,见她呼吸均匀,一点惊醒的迹象也无。纪行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