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越来越亮,炙热的光和热火烤似的,大地上覆盖着的雪层迅速化成水。在地面的数千人只觉得眼睛都快刺瞎了,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伍婷看着年轻,实则是个修习三百多年的老姑娘。饶是她修行岁月悠长,也看不出天上那人用的是什么武技。
巨大黑色刀罡如同泼墨从天上倾泻而下,而一道极细光刃如闪电一般,却是后发先至。
伍婷不敢硬抗,生生横移三丈。
好比烫红了的铁丝戳进了豆腐,那道光刃瞬间将山崖割出一道一里长,十丈深的细缝。细缝里还冒着火。不等人后怕,黑色刀罡撞上山崖,纪行最拿手的“耕地刀法”生生将所到之处削出一道大槽。
伍婷震撼莫名,来人气势之足,实力之强,比之教中五位圣母只强不弱。此女暗暗惊道,何时黍城来了如此高手?
纪行终于从天上落下来,右手杵着“伤”刀,左手捏紧直刀藏于身后,单膝跪地,水花泥浆溅起三丈高,罡气真元萦绕身周十丈,好不潇洒。
“前辈可是来寻这几人?”伍婷只当此人是个数百年不出山的隐士高手,丝毫不敢怠慢。
“我来带他们走。”纪行仍然单膝跪地,阴恻恻地道。
伍婷虽然修为不低,此处分舵也不是没对付真灵大能的法子,但就这样底牌全出,讨不了好不说,没准自己还会折在这。此女赶紧施个万福,“小女子对这几位始终以礼相待,望前辈明察,不知可要小女子送送前辈?”
纪行站起来,背对着伍婷,将双刀插入鞘中,“再废话,你和这座山头全变成灰。”
白芙几人这才看到纪行满脸汗水,面色惨白,神情虚弱地很。
老邢将小指咬住,吹了个长号,云驹拉着马车哒哒哒走拢来。
“无名大侠?”甲让忙道。
纪行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白芙赶紧拉了甲让一把,示意他不要多事。她知道纪行那功力忽有忽无的毛病又犯了。
红晨将几人送进马车,老邢一言不发,坐在马车外面,赶起了车。
纪行走到牛面前,大黑牛灵性地伏下来,他便坐上去。红晨赶紧跟着上了牛背,双手抱住纪行的腰,将脸埋进他背心白色大袍里,埋怨地说,“怎么才来?”
纪行知道她靠这么近,只是想将自己扶稳,可她那语气实在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此时他正虚弱,不得不将戏演下去,“刚刚和一个高手过了几招。”
“以后不许这样。”红晨呢喃道。
大黑牛在前,马车在后,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大姐?”一个宫装女子总觉得有什么蹊跷,凑到伍婷近前。
“姓徐的要紧,不宜轻举妄动,”伍婷深沉道,而后又换上那副清雅的神情,“前辈慢走,往后有空,请一定要来此地做客啊!”
纪行缓缓转过头,眼神可怕至极,伍婷与那宫装女子顿觉如坠冰窖。但他马上又转回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就在伍婷暗松一口气时,纪行背对着她们,突然一抽“伤”字刀。
一道恐怖刀光来得迅捷无比。伍婷一直在提防,反应快,躲过了这一刀。
可那宫装女子就没这么幸运,肩膀被这快若闪电的刀光擦到,一股白色火焰在她伤口上燃了起来。她只觉得魂魄都被这白色火焰烧着了,此时容不得她多想,只能狠心将伤口那块肉剜掉。
此女捂着伤口,血从她手指缝里流出来,再不敢有任何异议。
红晨抱着纪行,手掌却贴在他丹田处,一直在悄悄渡过真元。
待纪行几人走远,伍婷才敢向其他分舵传讯,小心一个疑似真灵,面貌年轻的强大刀客。
徐丛禧这边可就没办法像纪行那样糊弄过去了。
与五梅教派斗了一个多月,他十分明白这群妖人的难缠。
三十多个真元境高手,是他拿得出来的全部力量,一旦此次传讯没成功,就只能再等两个月,届时贺州州府连续三个月没有收到述职,自然会派人来查。
但这两个月何其难撑?
五梅教派之所以邪恶,在于此教无限制地扩张,以及对教众毫无底线的洗脑,以此达成某种他现在还不清楚的目的。
在最近一个月里,城外三百里范围内,多了不少建制古怪的祭坛,且都以人血为祭。
如今已有不少散人真元高手着了道,甚至连一个墨家高手也是一去不回,他担当黍城最高武官,如何能不恼?
而纪行的到来,则为他打破僵局提供了一个契机。
虽然知道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能同时对付几十上百个人,除非是半只脚踩进真灵大境界的真元九境大高手。但那位修为只比他高的年轻人,完全可以作为一道奇兵,不说建功,起码能混淆敌人视听。但他不知道,纪行正是一位九境大高手。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纪行修为时有时无,此时的纪行,只比散人好一点。
眼前大雪,如风夹絮。
他已出城三十里,并且兵分六路,那五位真元二境高手,一人一路,个个身怀密令。他则带着二十五人,按照他对五梅教派的了解,此时早已有人藏在暗中。
但他就是要营造出一副敌在暗我在明的不利假象。
连续半个月,他随机派出八支求援,均无功而返。今日他就是要以有心算无心,倾一城之力,派出所有高手,乔装易容,就是要让对手麻痹,以为还是一群散人出城求援。
又令那五人各走一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