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坤带着几个孩子祭完祖,回到家里的时候,刘丽萍都让蒋嫂把晚饭摆好了。
“赶快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陆坤朝几个孩子挥手,自己把挑着的担子放下。
刘丽萍凑过来,“你还把这些东西挑回来?家里又不缺这个。”
陆坤笑着跟她解释,“你不懂,这是福气咧!”
祭祖的烤乳猪、猪肉、鸡鸭等祭品,祭拜完祖宗之后,都是要收回来的,这跟缺不缺的没什么关系。在传统风俗里,祭拜过祖先的祭品,那都是列祖列宗享用过的,子孙后辈要是把这些东西扔了,岂不是嫌弃先祖吃过的东西不干净?
“春晚差不多又要开始了吧?”,陆坤岔开话题。
刘丽萍笑笑,“还得等会儿,不过,听今年春晚的总导演换人了。”
陆坤点点头。
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从1983年到1992年春晚已经办了10届,每一届的总导演都是中央电视台任命,该使的招都使了,该用的大碗都用了,春晚不可避免地从它的鼎盛时代开始滑落,社会上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一年不如一年”的臭骂。
1993年的春晚是不同的,今年春晚首次实行导演竞标制,能者上,庸者下。
而今年最终脱颖而出的就是中央电视台文艺部36岁的青年导演张子扬。
虽然陆坤不记得93年的春晚是什么模样,但也依稀记得,93年的春晚算是比较成功的一届春晚。
“别光喝酒,吃点儿菜。”,刘丽萍伸长筷子,给陆坤夹了块鸡胸肉,笑笑道。
“嗯嗯。”
陆坤含糊着应了两句。
“呵呵,有点儿意思啊。”,陆坤不禁由衷叹道。
今年的春晚,似乎涌现出了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神奇操作”。
电视上这会儿正播着杨丽萍与陆亚表演的《两棵树》,那象征火辣炽热的爱将一切委婉、含蓄的情绪当场全部“秒杀”。
尺度之大,放在网络里,属于毫无疑问要被扫掉的那种。
“这、这......”,刘丽萍这这这了好几声,最后吐出“世风日下”四个字。
“时代不同了。”
陆坤慨叹道。
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腾飞,广大人民群众在慢慢地满足了物质生活后,也逐渐地开始了寻觅精神上的寄托,人们的思想更开放、更大胆,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包容。
93年春晚的神奇操作,远不止于此。
郭达与蔡明联合表演的品《黄土坡》,堪称思路清奇。
在这个洋人在国内仍旧极度罕见的时代,大开脑洞地将传统的中国公公与洋媳妇的趣事搬上春晚舞台。
“哈哈哈。”
陆坤看向刘丽萍他们娘儿几个,发现大家都很欢乐,时不时地由衷发出哈哈大笑声。
蔡明饰演的金发洋媳妇,在与郭达扮演的朴素而又传统的山村公公初次见面时,一个见面热情的拥抱就把公公吓得那叫一个“瑟瑟发抖”。
电视机前的人们,议论纷纷的同时,也看得津津有味。
郭富城一在春晚露面,二丫儿和光头就坐不住了,迈着短腿冲到电视机前,跟着音乐节拍律动,蹦蹦跳跳得十分欢实。
这姐弟俩都是“追星族”,还同时追好几个。
陆一鸣这光头还是个音乐狂人,虽然年纪还,个子也不高,但平时没人陪他玩的时候,就自己捣鼓录音机,自己放音乐听,家里的磁带多半都是他给弄坏的。
1992年,“追星文化”其实已经非常“疯狂”了,狂热的追星族也在这个时间点诞生。
刘德华、张学友、黎明、郭富城组成了“四大王”、“霹雳虎”、“帅虎”、“乖乖虎”三只虎组成了虎队,他们都是新时代年轻人主要的追星目标。
今年的春晚《拍卖》还专门讽刺了这一现象。
“你给我老实点。”
陆坤看着自家媳妇脸色沉下来,立马会意,赶忙把光头逮回来,把二丫儿劝走,不让他俩挡着电视机。
“要看电视就给我好好看。”
刘丽萍瞪了二丫儿一眼,视线落到陆一鸣身上的时候却柔和了几分。
没办法,皇帝爱长子,百姓爱老幺,这似乎是个逃脱不聊定律。
当然,老幺这个位置,光头也占不了多久了。
93年的春晚画风清奇,还奇在“丑文化”上。
后世的人习惯把“这是个看脸的社会”这句话挂在嘴边,但在1993年的春晚却有一群“丑角”。
《丑角争春》荟萃了全国各个剧种的名家丑角,将所有的纯铜戏曲与喜剧进行碰撞,南腔北调的各个大显身手,甚至高声唱道“我很丑,但我很温柔”。
大丫儿、二丫儿、光头他们仨看不懂这节目,面上都带上了气愤之色,刘丽萍也眉头紧锁,唯有陆坤看得入神。
年轻人喜欢流行文化,传统戏曲几乎已经演变成为中老年饶独属爱好。
这是一群对自己颇有要求的丑角,“我很丑,但我很fēng_liú”、“我很丑,我丑而不下流”、“我很丑,我穷而不偷”、“我很丑,我多思而不多愁”、“我很丑,我丑而不丑”......
“爸爸、爸爸,我厉不厉害?”
光头平陆坤大腿上,跟爬山一样爬上去。
今年春晚成龙首秀,把传统武术搬上春晚舞台,那一招一式里都充满力量,光头立马就被成龙大哥圈粉了。
“嗯嗯,厉害厉害。”陆坤漫不经心道,内心则暗搓搓地想着,平时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