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便笑,“也是。我这会子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这会子就连皇上也不在京。皇上去盘山了,十五阿哥谒陵回来,便也在盘山行宫陪着皇上。
廿廿只管送了礼过去给雅馨。
次日,一大早门上的太监就进来传话,说是绵偲阿哥家里有人来谢赏。
门帘挑起,竟然是香叶来。
廿廿也略有些意外,只是转念一想,倒也不算惊讶了。
香叶进内来,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谢恩,口中说:“我们家主子哥儿不便进内来谢恩,自等十五阿哥回来,我们家哥儿自与十五阿哥谢恩来。”
“嫡福晋此时下不了地,便叫奴才担了谢恩的差事,各所儿各府都去。”
廿廿点头。此时绵偲家还没侧福晋,这般出来走动谢恩,也自是只有香叶来。
廿廿叫星桂扶起香叶来,叫在炕边儿摆了椅子,赏香叶坐下。
廿廿自道,“难为你了。”
香叶自己的孩子刚没了一个月,便要看着嫡福晋雅馨生下嫡长子来;而她不仅面上要欢喜着,还要出来替绵偲和雅馨四处来谢恩……这心下的难过,不是谁都能扛的起来的。
香叶忍着不肯叹息,却终究还是红了眼圈儿,“……奴才在别家面前是万万不敢的,也唯有在您面前儿才敢分神这么一下儿去。”
廿廿便也安慰,“你还年轻,就凭绵偲阿哥对你的情分,你以后自然也还会再有孩子的……你且节哀顺变。”
香叶静静抬眸,没说自己的事儿,却是盯着廿廿的眼睛,“……奴才此时,只替您祈祷着,叫您的孩子平平安安。”
身边儿的周氏和星桂等人都不由得皱眉。星楣险些冲口而出。
廿廿用目光示意她们,叫她们暂且忍下吧。
这会子计较这个,又是何必呢?
倒是香叶自己也察觉这话说得不对劲儿,直接起身,“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说错话了……奴才只是斗胆觉着,奴才在自家的处境,与您在撷芳殿的处境颇有些相似。”
“故此奴才这才希望侧福晋的孩子,千万别遭遇奴才的孩子所遇到的一切……”
香叶说了这样一番话,也不便多留,不多时便告退而去。
廿廿眯眼望着窗外,“……你们听着,她方才是不是在暗示我,她的孩子没了,就是与雅馨分不开干系去?”
星桂几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点点头。
廿廿静静垂眸,“这便是无论是外人看来,还是他们自家人认为的,自都将雅馨当成了凶手。”
星桂幽幽道,“……若格格没忘了当年的仇,这会子倒是个送到眼前的机会。”
“是啊。”廿廿手里一丝一丝地拨下柳叶儿来,“她那个人也是个嘴硬之人,便是被牙青它们一起吓着,也死不肯认。”
“终究那回是没出人命,又缺少旁证,叫她侥幸一直脱逃至今……可是若拿捏住她残害宗室格格,这个罪名便也大了。”
星桂眯眼望住廿廿,“格格可想这会子动手?”
廿廿却“扑哧儿”一声笑了,摇了摇头,“……连咱们自己都觉着,这是个好时机,我应该动手了。那么外人想必也都这样想,这样等着呢吧?”
星桂几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
廿廿便撒手放了柳枝去,由得它又落回花瓶里去挨着了清水,自去生长了。
“……虽然我与雅馨是有些解不开的疙瘩,虽然眼前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可是,前有我答应十七福晋在先,而这会子十七福晋也正养着胎气,不能惊动;”
“二来,现在便是什么报仇的良机,我也都不觉着它比我的孩子更要紧。便是这机会难得,那我的孩子还更难得呢。我没的非要这会子去绸缪那点子事儿去。”
“总归以后机会还多着……我与雅馨总归也斗了这些年了,还在乎这一点子工夫么?”
星桂扑哧儿一声便笑了,“格格就是格格,果然眼界看得开!这若是放在奴才们这样小鼻子小眼儿的人身上,好容易得来的机会便舍不得放了,非得以为这两件事儿自己都有本事给两全了呢!”
廿廿便也笑,“我自没有你这本事,我啊,可两全不了。”
一场担心散去,星楣也道,“……自有那知根知底的,怕是还盼着格格与雅馨格格闹起来呢。这回可好了,格格什么都甭理,安安心心将咱们家小主子养下来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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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这个准信儿,星楣当晚终是设法将将这个信儿央求四喜给带出去,传给了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当家公爷明安去。
明安也终得松了口气儿。
自打二月传出绵偲阿哥长女格格夭折的消息,明安与十六房的几位爵爷谁不但心这事儿与雅馨脱不开干系呢?
那绵偲阿哥虽说不受皇上重视,绵偲阿哥的长女更是庶出,可终究是皇家血脉。倘若当真查到雅馨那去,那钮祜禄家自都要受到牵连去。
“至于绵偲阿哥那个侍妾,终究是身份低微,闹腾不起什么水花儿来;我啊,原本自是最担心咱们家六房这位,她若是因记了雅馨的仇,趁机闹将起来,那可糟了……”
明安当着十六房的几位叔伯子侄,将心里的话剖白开。
那几人也都约略有些意外,“……瞧着她当年叫雅馨当众跪拜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