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额娘她,毕竟是家里最年轻的,由她侍奉阿玛,自然最为合适。”
点额陡然一怔,挥手一把推开了绵宁的手去,“连你也这样说!”
绵宁一惊,急忙撩袍跪倒在地,向额娘请罪。
点额深吸一口气,回头来,已是泪珠儿滑落,“绵宁啊,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也长大了,你也该看得出来,如今你额娘我的处境去……如今,你阿玛的心,已然不在我这里了,你阿玛将侧福晋宠得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你阿玛如此,身为妻室的,我不敢说什么;可是那侧福晋却也仗着你阿玛的宠,在我面前越发的没规矩去!尤其,在她生下三哥儿之后,她是越发的不将我,也不将你放在眼里了!”
“你方才说得对,我的身子是不好,年纪也大了,可是你要明白,我便不是为了自己争,我也得为了你争啊!你要明白,过去的这十几年之中,你都是你阿玛唯一的儿子;可是如今,就在你阿玛封太子的节骨眼儿上,那侧福晋就诞下了那三哥儿去啊!”
绵宁长眉微微一拧。
点额举起帕子来,擦了擦泪,“从前,你阿玛所有的期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可从现在起,你阿玛的心、你阿玛的期望、你阿玛所有的一切,就都要分成两份儿了……绵宁啊,你所得的,将只是那两份儿当中的一份儿啊!”
“况且,这还是那侧福晋的第一个儿子。你也说得好,她还年轻,她自然有的是本事去伺候你阿玛,享那专房之宠……可是若她接着又生下旁的儿子来呢?”
“绵宁啊,到时候儿,曾经原本全都是你一个人儿的一切,就得分成两份、三份、四份儿,乃至更多份儿去!我的傻孩子,你难道不明白,那将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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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东边儿院里的那顿动静,廿廿怎么可能听不见?
只是她心下明白皇太子妃这就是打九思给她看,她便是心下不落忍,也不好直接出面来给九思求情。
不过好在后来终于安静下来了,廿廿知道是绵宁来了。
廿廿这才悄悄儿吩咐星桂,叫四喜拿了最好的金疮药去给九思送去。
今儿这大喜的日子,竟闹出这样一番动静来,廿廿心下也不是滋味儿。她明白,此时她与皇太子妃之间,唯一的通融之处,就剩下绵宁一个人了。
绵宁这孩子虽说是皇太子妃所生,但是一向冷静懂事,且这些年与廿廿的情分夜深,廿廿便想着,她自己既不方便到皇太子妃面前去说些什么,但是总这么僵着也不好,廿廿便亲自等在门口,想等绵宁出来,将绵宁叫过来,将这话说一说。
可是……等到后来,绵宁从东耳房出来,竟然直接就走了,并没有到廿廿这边儿来请安。
这几年来,这还是绵宁头一回从她门口过而不入,倒叫廿廿也闪了一下,立在门口,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微微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周氏看着不忍,上来扶住廿廿的手,“格格何必呢?二哥儿终究长大了,再不是小孩儿时候的心性儿。他心下自然是向着他亲娘的,便是格格对他再好,也终究不是他生身母亲不是?”
廿廿便也顺势笑笑,“妈妈说得对。二哥儿长大了,马上就要娶媳妇儿了。前儿嫡福晋还说,要先选两个官女子摆进他房里去呢,这可当真就是长大成.人了。”
“知道亲疏远近了,就是心智也跟着成熟了。我好歹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便也该替他高兴。”
廿廿心下虽说也有感伤,可是从七格格没了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跟嫡福晋之间的冲突,终究将要不可避免。
而绵宁是嫡福晋的儿子,那她与绵宁之间的感情,必定有一天会出现裂纹,甚至有可能分崩离析……
她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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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初冬之际,天儿擦黑得也早了。
况且天上又涌来一大片的彤云,一副就要下雪的模样。虽说还不到掌灯的时分,可是这屋子里也黑得只有窗边儿这一片儿还能看清楚点儿人。
廿廿片腿儿坐在继德堂西暖阁南边儿坐炕上,接着窗户透进来的亮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绵恺玩儿。
百天的小孩儿,眼睛里开始有了神,看着廿廿的表情,开始也有了反应。
廿廿忽然想起来,召唤星桂道,“……白日里那小女孩儿,你寻个机会去跟内务府说一声儿,给要到咱们这边儿来吧。”
星桂会意,赶紧点头,“那孩子白日里说话被皇太子妃娘娘给听见了,若不要到咱们这边儿来,怕日后有她难受的。”
廿廿点点头,“按例,原本皇子侧福晋名下只能留两名家下女子;可是如今太子爷已经正式命立,那我名下女子数目便要增添。待得明年正月太子爷继位,咱们这边儿便该选足八名女子去。”
“我原本还没顾着此事,今儿既然因了这女孩儿而起,那便择日不如撞日,从今日起,星桂你跟着周妈妈一起去看看人,心里先有个数儿。别等哪天冷不丁要定了,倒一时没了主张。”
“还有,既然要进来新人,便也得有人专门教她们学规矩。星楣性子飒爽,会立规矩,就叫她先去顾着这头事。”
星桂含笑点头,“是。格格安心,奴才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星桂回转来,将白日里那小女孩儿给带回来。
那小女孩儿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