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姐姐别恼,小妹是着急,来不及仔细地遣词造句,个别字眼儿或许会有冒犯之处,还请春姐姐海涵。不过小妹相信,小妹不会看走了眼去!”
春贵人冷冷地抽开手臂,“这些话,你到皇后娘娘跟前去说吧,我犯不着在这儿跟你浪费工夫。”
淳贵人却急着摇头,“不,小妹这一番话,是唯有对着春姐姐您,才肯这么直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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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出了花园子,宫墙夹道内已经没有了旁人。
这固然是皇后起驾,早有太监沿途以派巴掌声清道的缘故,却也是这夹道中的人早已先走了的缘故。
廿廿立了立,侧耳道,“方才仿佛隐约听见外头传进来动静。”
月桂忙看一眼五魁,五魁凑近了跟月桂耳语一番。
月桂回身来到廿廿耳边轻声道,“……是春贵人和淳贵人二位。原本太监们是该去驱赶的,可是因是见着春贵人,他们这才都装没看着。”
廿廿点头,“既是王姐姐,那便不必问了。”
王佳氏办事有分寸,廿廿是放心的。今儿不管宫墙夹道里发生过什么事儿,她都知道,王佳氏能处理好。
“那咱们,回宫去么?”月桂轻声问。
廿廿摇头,“不,咱们去养心殿。”
皇上才恭谒东陵回来,况且下个月就是两个人共同的生辰月,廿廿也想多陪陪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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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殿时,廿廿循例先到前殿看看皇上,这才瞧见皇上虽一脸的平静,可是眼中却似乎压制着些怒气。
廿廿便叫月桂和月桐她们都先退下去,她单独陪着皇上。
廿廿也不说话,只静静帮皇上收拾着散落在坐褥上、炕桌上的书匣子和奏折盒子,如最普通的民间主妇,帮丈夫拾掇着书房的杂什。
皇帝这才松下一口气来,轻叹一声,走过去拉住廿廿的手,让她不再忙碌,过来与他一起坐着。
他盘腿上炕,廿廿挨着炕沿儿偏腿儿坐着。
皇帝皱眉道,“爷这刚走几天,朱圭又是何样忠厚谨慎的人,都能叫他们趁着这个空当去,抓了朱圭的错处。”
廿廿也是意外,“石君先生又有什么错处去?”
朱圭曾为皇上的师傅,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先帝爷驾崩,皇上立即调朱圭进京共商大事,可见皇上心下对朱圭的看重。
廿廿明白,越是这样与皇上亲近之人,越是容易受到攻击。
可是朱圭一来年岁和阅历都到了,什么没看过没经历过,极难中圈套;二来,也是朱圭自律极严,为官极正,从来不怕被人算计去。
故此这一年多来,廿廿自己和绵恺,甚至还有十七爷都曾着过几次道儿,倒从未听说朱圭被捉住什么把柄去。
皇帝眸光微深,“……说的是,他们就捉不住朱圭本人的把柄去。故此,他们便将算盘打到朱圭身边亲近之人身上去了!”
“先是……今年顺天府乡试,朱圭的孙子朱涂入场应试。”
廿廿便心下都是一颤,“可是有人在石君先生孙儿的考卷上做了手脚?”
身在高位的大臣,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子孙在科举之事上出事,因为一旦有半点瑕疵,就会被人认定是他本人授意,令孙子高中——科举为国家抡才大典,一向都要有严格的回避制度。别说大臣个人要回避,就连各部院都要严格回避。
饶是军机处这样的部门,也要极力回避曾经在军机处做过章京的高中,就怕被人说是军机大臣们徇私——便也因此,当年著名的才子赵翼,虽殿试第一,也还是被乾隆爷给挪成了第三,生生失了状元去。
更何况,朱圭为今届主考官。
廿廿和皇上当然都相信朱圭的为人,可是就怕有人要利用此事,故意让朱圭孙子的科考出事,以此来陷害朱圭。
更何况,朱圭如今年纪也大了,可是他只有朱涂这么一个孙子,自看得如命根子一般的宝贵。若这孩子也被卷入朝堂之争来,岂不无辜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这倒没有。因他孙儿今年应试一事,早已是确定下来的事,他自己早已加了小心防范,随后我这边儿也紧盯着考官……总算没事。”
廿廿问,“那朱涂那孩子……可考中?”
皇帝摇头,“必定不中。”
皇帝将朱涂的考卷取过来,给廿廿看。廿廿看罢,也觉其制艺诗策,俱属平平,原难入选。同考官未经呈荐,而主考亦未搜录。
不过廿廿随即便冲皇帝眨眨眼,“石君先生乃是大才,当年都曾教授皇上诗文……便是他孙儿再资质平庸,想来也不至于写出如此平常的文章来。”
皇上说了“必定不中”,这便是皇上事先已经做好了防范。
最怕士子的考卷可上可下,有半瓶子的才学,这才最容易做手脚去。终究只有这样的,才是考中也有道理,考不中也有道理。
倒是朱涂这样的,是怎么都拎不起来的,才反倒叫人不敢从中做手脚了去。
皇帝点头,“他虽没考中,我已下旨意,赏给他举人,叫他一起参加会试。”
廿廿便也笑了,“这是皇上的恩典;不过以家学渊源想来,这怕也是朱涂这孩子应当得的。”
皇帝会意,便也轻轻捏了捏廿廿的小手,夫妻两个心照不宣一笑。
“如此说来,石君先生孙儿应试之事,已然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皇上何苦还不高兴了?”
皇帝深深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