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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本不想在諴贵妃面前落泪,以免再勾起諴贵妃的难过来。可是这一刻,她却怎么都再控制不住自己,泪珠儿还是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三公主虽说是公主,名义上是廿廿的女儿,可是因为三公主与廿廿的年岁相仿,故此廿廿从小儿却也与三公主宛若平辈儿的姐妹、朋友一般地相处着。
三公主早慧且懂事,当年在四公主算计廿廿的时候儿,几番护住廿廿去。
廿廿怎么都没能想到,三公主竟然能这么早早就薨逝了。而她更是都没能亲自陪着三公主走完最后的时光去……
“三公主她,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去?”廿廿握住諴贵妃的手,“姐姐千万别与我见外,不管三公主有什么放不下的,姐姐尽管都告诉我。我与三公主这一辈子的情分,我自当尽心竭力。”
諴贵妃含着泪,叹息一声苦笑了下儿,“那孩子心量大,故此便是走得早啊,心下却没什么憋屈的事儿。”
“要说有点子什么放不下的,那也就唯有那一桩了——她与三额驸成婚这么些年,却没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下来。她眼见着自己年纪渐渐大了,知道怕是这辈子没有这个福分了,也曾与三额驸说下,叫三额驸挑几个可心的妾室,可是三额驸却坚持不允。”
“三额驸情深意重,三公主这辈子嫁得心满意足,只是越是三额驸如此对她,那她竟然走得这样早,就反倒越发得愧疚,放不下心——因为她走了,他们还没能有个一男半女的,她如何忍心能叫三额驸孤单单一世呢?”
廿廿一听这个,泪珠儿更是有些停不下了。
“哎哟,咱们三额驸,还有先七公主的额驸丹巴多尔济……这二位蒙古额驸怎么竟都如此……”
諴贵妃点头,“可是这样的话,我呢总不好自己来向三额驸张口,这便还是要拜托皇后娘娘您……”
廿廿难住,“姐姐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来与三额驸说,叫他再另外娶妻吧?又或者,由我来在宗室之中再寻一个合适的格格,给他续弦了去?”
廿廿便又落泪,“这事儿虽说都是老例儿,许多额驸在先妻过世之后,朝廷的确又再指给宗室格格过去,以保这些额驸的身份去……可是姐姐,三公主对我来说,跟旁的公主和格格是不一样儿的,你叫我又如何忍心。”
諴贵妃忍住泪,竭力地微笑,“这是三公主临去之前,最后的心愿啊……皇后娘娘若能如此,您不但不必不忍心,反倒三公主在天上看着,会放心地笑的。”
廿廿看望过諴贵妃,带着唏嘘,还是驾临钟粹宫。
庄妃纵然已经安葬入了妃园寝,可是她的旧物依旧还存在钟粹宫中。
若是换了旁的嫔妃,收拾旧物的事儿,内务府就会自行请旨去办了。可是因为是庄妃,内务府官员都明白庄妃与皇后娘娘之间的亲厚,故此在皇后娘娘自己没吩咐的时候,便也没人敢自行来收。
甚至,就连来请这道旨意都没人敢。更何况这几个月里,皇后娘娘大多都不在宫中居住呢。
廿廿到钟粹宫来,这还是庄妃薨逝之后,她头一回来钟粹宫。
从前那条走得再熟悉不过的路,今日走起来,路依旧还是熟,可是心下却不由得开始痛恨起这种熟悉来……
人已经不在了啊,便再是路熟,又还有什么用呢?又哪里还能,重新换回从前那故人来?
便是廿廿克制着,但是走进钟粹宫门,她还是无法压抑内心的翻涌。
而既然来了钟粹宫,便又自然要不可避免地面对如妃和九公主。
上书房。
刚散了学,绵宁走出书房,就见五州在廊檐下,一脸的迫切。
“什么事?”绵宁左右看看,低声问。
五州忙道,“……奴才刚刚得了信儿,说今儿个皇后主子驾临钟粹宫,瞻仰庄妃娘娘旧居。结果,治了如妃娘娘的罪,叫如妃娘娘闭门思过三日。”
绵宁一怔,“是怎么回事?”
五州道,“奴才听说,是皇后主子觉着庄妃娘娘宫里旧物,被人挪动过了。因钟粹宫里除了如妃娘娘之外,别无旁的主位居住了,故此皇后主子这才认定了是如妃娘娘着急挪进庄妃娘娘所居的正殿里……”
名宁皱了皱眉,一边走一边挽了挽袖口,“如妃娘娘若是这般做,实则倒也并无大错。毕竟庄妃娘娘已经薨逝快半年了,生前旧物早该收入内务府库中了。如妃娘娘如今也在妃位,理应挪进正殿居住。”
“再者……我记着如妃娘娘刚遇喜的时候,庄妃娘娘就已经不在钟粹宫中居住了,故此她殿中旧物这便有时日没动用过了,兴许是在那之前庄妃娘娘自己挪动过的也未可知。”
五州却笑。
绵宁回眸瞥他一眼,“你这又是做什么?”
五州嘿嘿一声道:“奴才倒是觉着,什么旧物挪动与否的,倒不是症结所在。毕竟就算挪动了,也没坏,更没丢的,算不得什么大事去。”
“奴才觉着啊,这是皇后主子故意要拿捏如妃娘娘去……皇后主子果然一回宫,便要第一个就整治如妃娘娘。”
绵宁没说话,一双眼幽深幽深地盯着五州看。
五州吓得登时就不敢出声儿了。
就算外人未必知道,可是他是知道主子爷对皇后娘娘那矛盾的心情的——主子爷既要什么都防备着皇后娘娘,却绝不准旁人对皇后娘娘有一个字儿的不敬去的。
可是这两种立场,本来就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