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该这样做。”
楚萱本来是在和赵峥说着赵晴薇的亲事。但她说起郑都督和她的儿子和其他一些京中权贵时，赵峥却总是用不急来搪塞她。
看着赵峥的模样，楚萱想起郑夫人就是在削藩的声音多了之后才渐渐少来了府上，她便觉得赵峥可能也是朝堂上那些声音的影响，便说出了方才的话。
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赵晴若却突然反驳了她。
“你插什么嘴？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赵辰听赵晴若突然说了这一句，也有些惊讶，但见楚萱开口训斥，便下意识地维护了一句：“这是家宴，阿若为何不能说话？”
赵晴若被呵斥了一声，但还是没有住口，而是道：“母妃怪罪的是，我不该插嘴。可我只是觉得，父王不该明着反对削藩之事。”
“哼。”楚萱轻夷道：“你一个姑娘家，知道什么？鲁王还不是上了反对削藩的折子。他这一说，那些人还不是闭上了嘴。王爷也应该这般强硬，才不会由着别人议论。”
赵晴若闻言，蹙起眉放下筷子道：“鲁王莽撞。在圣意不明之时就这样做，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依我看，父王应该主动上奏附议削藩……”
“上奏削藩？”楚萱抓住赵晴若这一句，训斥道：“我看你在京中这些年是忘了本了。我们赵家世代王族，怎么能主动断送这世袭的王位？”一旁的赵晴薇见赵晴若敢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讶异，但也只是看着楚萱训斥赵晴若。
赵峥听见赵晴若这一句也是一惊，而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赵晴若。
面对着楚萱的厉声责备，赵晴若咬了咬唇，把剩下的话说完：“明为附议，实是试探。”她看向赵峥，压下心中的紧张道：“正是因为赵家世代功高，才不能仅仅为了一个封号卷进乱局，葬送了前路。”
赵辰听了这番话，看着自己的妹妹，暗暗心惊。
“不懂事就不要……”楚萱听不懂赵晴若的意思，还想反驳却听赵峥道：
“都别说了。饭桌之上，不谈政事。用膳。”
赵峥这句话语气强硬，众人之好噤了声，默默用饭。
饭后，赵辰怕楚萱还想对赵晴若发难，便拉着赵晴若回了清芳苑。
进屋后屏退了下人，赵辰便问向赵晴若。
“阿若，方才你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想让父王自请削藩？”
“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路子。”见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赵晴若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辰，包括祁谨和她说的话还有她对太后的试探。
赵辰听罢，理解了赵晴若的意思，但还是不太同意。
“赵家世代为王，若不是末路，怎么可能放弃王位。”
赵晴若叹了口气道：“山崩总是突发，哥哥，我们是无法知晓下一刻会不会在末路之上的。”
“若皇上只是动了对其他王族的心思，这样，赵家还能有把握全身而退。”
“阿若，你若是个男儿，当是一个难得的策士。”赵辰听着这番话，担忧之余，便是感叹赵晴若的聪慧灵敏。
“但你不是男儿，只是个女儿家。你不该思虑这些。”
赵晴若知道赵辰是心疼她。她叹了口气，拉起赵辰的手，道：“哥哥。我当初入宫，是因为我是赵家的女儿。我得封郡主，也是因为我是赵家的女儿。哥哥和我身上流得仍是赵家的血，我就不得不为赵家考虑。”
“可你本不该……”赵辰眼里带着心疼，用力握了握赵晴若的手。
“算了，早些歇息吧。这件事我会好好和父王说一说的，你别担心了，有哥哥在呢。”
赵辰摸了摸赵晴若的头，说完，便出了屋子。
离开清芳苑的时候，他还特地吩咐了下人好好看着赵晴若的屋子，不让楚萱来打扰赵晴若。
出了清芳苑后，赵辰先去了赵峥的书房，将赵晴若的想法告知了赵峥。
“晴若是这么想的？”赵峥问道。
“是。”赵辰低头应道。
赵峥点了点头，道：“其实此举常非也和我提过，但是实在太过冒险。你怎么看？”
赵辰默了默，道：“儿子觉得阿若说得不错。”
此举是一条出路，但是代价却是赵家的王室尊荣。看着如今境况还算平稳，赵峥更是狠不下心。
他按了按眉心，道：“罢了，此事往后再议。时辰晚了，你先回去吧。”
赵辰转身要走，又听赵峥说道：“和晴若说一声，今日王妃的话，让她别放在心上。”
赵辰闻言愣了一愣，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门。
走在王府后院的路上，赵辰抬头看了看见不到月的夜空，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止是因为削藩，还因为赵晴若。
胜仗而归，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护好阿若，护好自己。但是他还是谁都护不住，只能看着赵家入着一场困局。
脑子里思绪杂乱，而心情则是烦躁得让赵辰恨不得即刻拿起长剑冲上沙场杀敌。
赵辰又叹了口气，停住往自己屋里去的脚步，转身朝王府外而去。
“少爷，少爷您去哪？”仆从见状忙问道。
“去找人打一架。”
……
架是没有打成的，赵辰只是去了一趟范府，把范云拽了出来陪他喝酒。
越是心烦的时候，就觉得酒越是香醇。
范云陪着赵辰将这一顿酒喝到了天将亮才结束。所以第二日他去秦王府和祁政商讨秋猎之事时，就是一副蔫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