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看着柜子里越来越少的鸡蛋,心疼得不行,跟刀割她肉一样,想拦着他不要拿,又不敢动手,急得她团团转。
王婷那死丫头,落个水而已,村里又不是没娃落过水,到她了,怎么就这么多事。这么多鸡蛋,她吃得完吗?
“吉军,给柏平留几个鸡蛋,你看看他,十一岁的人了,痩巴巴的,像只猴子,身上没几两肉,村里跟他同年的都比他壮,比他高。”
梁吉军跟大多数农村人一样,重男轻女,柏平这个儿子当宝,两个女儿没当回事,梨花只好拿柏平当借口。
“爹娘他们养的鸡,好几只在下蛋,鸡蛋全给婷婷一人吃了,那么多鸡蛋,哪里吃得完,吃不完放坏了,也没给柏平三姐弟吃过一个。”
梨花抹抹眼,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公婆,好东西全喂了外孙,自己孙子屁都没得过一个。
“再满嘴胡咧咧,我抽你。”梁吉军瞬间发火了,瞪大了牛眼瞪她,“你个臭婆娘,还以为我好唬弄,上次我过去,我娘给了一蓝子鸡蛋,让我提回来,还劝我不要全拿去卖了,留些给孩子们吃。我问过我娘,我娘说每个月都提了一蓝子鸡蛋过来,我问你,鸡蛋呢?柏平吃了几个,要不要我问问儿子?是不是送你娘家去了?”
要不是梨花指桑骂槐,骂他爹娘,鸡蛋的事梁吉军不打算跟她计较了,得了他爹娘的东西,还嫌弃他爹娘这不好那不好。
这点,梁吉军没法忍受。
梨花脸色一变,婆婆每次送鸡蛋过来,都是中午做饭的时候,吉军还没下工,三个孩子上学没回来,家里人谁都不知道这事,所以她才敢在吉军面前挑他爹娘的刺。
以前她每次说他爹娘,吉军光听着不理她,越不理她,她就越来劲,数落得起发凶狠。
难怪这个月没送鸡蛋过来,原来是给了吉军,她就说家里怎么突然多了好多鸡蛋呢!
梁吉军最讨厌丈母娘一家,跟蚂蝗一样,吸住血不撒口,老上门拿东西,见么子拿么子,家里日子比村里其他人过得差,就是因为自家婆娘贴补娘家,而丈母娘家的贪婪,就是个无底洞。
丈母娘一家人贪婪,自家婆娘还拿家里东西使劲往娘家搬,不顾家里三个孩子的死活,自家儿子瘦巴巴的,丈母娘家的大侄子,倒是养得白白胖胖。
丈母娘家又不是没儿子,儿子好几个,个个好吃懒做,他是女婿,该他孝顺的孝顺,其他多的没有,他也有家有娃要养。
说来说去,就是这婆娘欠打,嫁过来几十年,心还不在老梁家。梁吉军撸起袖子要过去抽她,死婆娘三天不打,又要上房揭瓦。
眼见吉军发火了,梨花心都是颤抖的,都说老实人好,不生气不发火,疼老婆。可谁知道,一旦老实人发怒了,后果一般人承受不起。
两人结婚十几年,吉军就发过一次火,打断了她的腿,胸骨也断了三根,躺床上半年才好。打那之后,梨花就知道,不要挑战老实人的底线。
堂屋玩耍的美娥三姐弟妹,听到灶屋里爹娘为了鸡蛋吵架,美娥担心她娘受委屈,一只脚站起来,想往灶屋去,就听到她爹说阿婆每个月,送了一蓝子鸡蛋过来,顿时愣住了。
可她们三姐弟妹一月里能吃三四回鸡蛋就不错了。一蓝子鸡蛋七八十个,她们三姐弟才吃十几个,剩下六七十个鸡蛋去哪里了?
美娥怀疑她娘,是不是像她爹说的那样,只顾着娘家那边,所以鸡蛋都带回娘家去了。刚这样想,就听她娘说,鸡蛋卖了。
“我没拿回娘家,娘拿过来的鸡蛋,赶集卖了,钱我收呢着,我去拿给你。”梨花转身往睡屋跑去,从柜子下面的木板下扣出来个钱袋子,里面装满了票子,十块五块的都有。
梁吉军跟在梨花身后进屋,美娥柏军两姐弟相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梁吉军见到满当当的钱袋子,脸更冷了,看也没看她一眼,连钱袋子一起没收了,“我会跟我娘说,以后不要送鸡蛋了,家里又不是没有鸡蛋,柏军他们要吃,就吃家里的,每天一人一个,多的攒起来卖钱。”
“爹,我最喜欢你了。”美华毕竟年龄少,听到天天有鸡蛋吃,高兴得哇哇大叫,嘴巴甜,冲过去抱着他撒娇。
自认为已经是大人的美娥,眼里也有了笑容,柏军更是高兴得又蹦又跳。
看着他们高兴,梁吉军脸上也有了笑,只要孩子过得好,做父母的才会开心。
“好了,快放手,爹跟你们娘去阿婆家看看你们表姐,你们三个乖乖在家里。”
“知道了,爹。”
钱袋子揣怀里,梁吉军去了灶屋,将柜子里剩下的鸡蛋才放进了蓝子,又翻出来包红糖,也放进蓝子里,梨花看着肉疼心疼,也没办法。
梨花到了婆家院子门,小心翼翼推门,探头探脑,没有看到那只大白鹅,松了一口气,慢慢进院子。
梁吉军瞧见她偷偷摸摸的行为,很是不欢喜,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训她,又想着是在父母这边,省得两老担心又忍了下去,回去再说。
梨花还不知道,梁吉军又在心里记了她一笔帐。上楼在堂屋没看到人,朝着屋里喊。
“爹,娘,在家不?”隐约看到堂屋后面的灶屋有火光透出来。
“大山,外面是不是有人喊?”灶屋里跟老头子说话的钱小凤捅捅梁山,两老对看一眼,不出声张着耳朵听,听出是大儿媳妇声音,两老从灶屋出来。
“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