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男女大婚之前不可想见。”
茗儿实在受不住他那一脸淡漠的神情,打破这一片的沉寂。
“孤何时在意过这些,”殷澈的声音很淡,如高不可摘的云霞一般飘渺,“茗儿不会在意这些吧?就算在意,孤也已经违逆了。”
望着这张清癯消瘦的脸,马车倏然颠簸一下,茗儿听到了殷澈一声清晰的咳嗽,暗自揣度,看来殷澈是真的有病,而非造假。
不过想到殷澈娶自己是有目的的,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一切繁杂的虚礼,若说茗儿对大婚还有一丝女儿家的期盼,也在殷澈这一声咳嗽声中湮没至尽了。
“明日大婚,你若有什么需求,到时尽管跟别苑的管家提。”
殷澈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扯唇而笑。
茗儿淡淡回道,“殿下想必不会亏待茗儿,何必麻烦管家呢?”
纷乱的心,慢慢习惯了杜若气息的存在,静了下来。
殷澈睨到她波澜不兴的平静容颜,狭长深幽的凤眸中划过一道意味深长。
茗儿侧首,正好捕捉到殷澈幽深眼里闪过奇异光芒,暗道不好,似乎适得其反了,应该趁机要挟,让他以为自己是一个贪得无厌、虚荣心旺盛的女人才是。
茗儿此刻正径顾无限懊恼,来不及阻止殷澈越界的那只右手,修长温热的手指在她耳边划过,加重的力道随着假面的解开而减弱。
抚摸着因为就不见阳光的冰雪容颜,殷澈垂下眼睫,他悠悠地吩咐道,“今后,不许再带假面了。你是茗儿,就以茗儿的容颜存活于世。在东宫,只要听从孤的命令即可,没人会把你怎样的。”
茗儿抬眸,只见他凤眼轻睐,笑纹似水。
心中,似乎微微动容,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奇怪,或许是从没人认可过茗儿的真正身份,连她自己都觉得茗儿是一个不安全的代名词。
原来,今后的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做回自己了。
但是身边这个人,不知道他口中的话,有几成是真的,又有几成是假的呢?
在殷澈别苑的一天,茗儿算是过得最为安逸的一天了。
殷澈将她送到就回去了,别苑的管家对她照顾得周到有礼,茗儿几乎不用动口,人家就提前将她需要的东西送到面前来了。想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就是如此。
虽然是陌生的地方,但是茗儿却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在梦中,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风华绝代的白梅,在百花盛开中翩然起舞,舞姿倾倒了一大片人。
在梦的最后,茗儿不由屏住了呼吸,她惊讶地看到了那一个着雪白风衣的母亲,竟然……竟然变成了一只雪白通透的狐狸。
明明是个美梦,梦到最后,她惊醒了,醒来发现后背都湿透了。
还是三更天,天色不见一丝曙光,暗沉沉的,但茗儿却再也睡不着了。
闭上眼睛,那只灵动的雪狐便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渐渐的,雪狐又幻化成了母亲的影像。
这个梦,茗儿不想确认这是真实的,但又觉得这梦境再真切不过。
幸好,迷迷糊糊之中,被人叫起梳妆打扮,多了里外进出忙碌的人,茗儿总算告别了胡思乱想的心绪。
然而,白狐梦境却在她心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
“孤是今日的主角之一,不睡自己的寝殿,要睡哪里?孤可不会为了多了你一个侧妃,委屈自己去睡书房,要知道,孤向来身体不好,不能饱受风寒的侵袭。”
殷澈仿若对她的惊讶视若无睹,剑眉轻扬,狭长深幽的双眸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茗儿怔然,殷澈是什么时候躺在那张大床上的,他又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的。
自己醒来之后,做了这么多事,一举一动,莫非都入了他的眼。
可恼,可恨,他定是无比自在地欣赏着自己,仿若看了一出杂耍,而自己成了他眼中的戏子。
“孤想睡了,过来帮孤打理。”
殷澈掀被起身,凉凉地打量了她一眼,吩咐道。
茗儿黑着脸看着他穿戴得一身整齐,闲闲地倚靠在床帏,等待着茗儿过去伺候他宽衣。
茗儿欲要拒绝,余光却扫到殷澈眼底凝聚着一股冰冷,想必想好了招数来应付她。
她咬了咬牙,暗暗告诫自己,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殷澈的地盘上,还是不要强出头,不然受罪的肯定是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给殷澈宽衣时,茗儿总觉得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实在被盯得发毛,她强装镇定地道,“殿下,好了。”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上床睡觉了。
但是殷澈显然不会看茗儿脸色,他动作无比优雅地抚摩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悠然道,“孤自幼身体不好,御医建议‘裸睡有利身体健康’,孤便一直遵从,养成这良好的习惯。”
“裸睡?”
茗儿的双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袖,满腔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殿下原来有这见不得人的习性。”
唇角勾起,忍不住嘲讽。实在忍不住,不能怪她,茗儿暗道。
同床共枕本已经是极限,她本来打算他彻夜不归,毕竟是假夫假妻。
没料到,他还变本加厉,要求裸睡。
茗儿还没抗议完毕他不要脸,没料到他还有惊人之语,“孤不习惯有人着衣跟孤同床共枕。”
茗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