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霓裳的撒娇对皇后很中用,殷澈打小就很老成,从来没撒过娇,小小年纪又被皇上封了太子,自此跟自己更是生分,一心扑在太傅的教育上。加上他打娘胎生下来,身子就不好,这些年,他的付出,她这个做娘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原本听身边的老嬷嬷说澈儿纳了侧妃,既为侧,她也没怎么放在心头,儿子都二十多岁了,别的皇子,府内妻妾都成群了,孩子都会下地跑了,就自家儿子老是借口身体缘故寻隙托辞,这好不容易开窍了,皇上都由着他去了,自己也是打从心底里为他高兴的。
他那身子,没指望他能够活到七老八十,但早些生个孩子出来,总是有利于他的。
只不过,后来听身边的嬷嬷说那女的是夏国人,这让她有些忧心,再后来澈儿竟然还想带她来见自己,本也是想见的,但却听宫内另一个来请安的妃嫔说宫内流言四起,这女的,是白梅的女儿。
这让她立刻打消了见的念头,白梅,一直是自己心头跨不过去的一道鸿沟,若非是她,皇上会一直将自己当成她的影子吗?这些年,宫内的妃嫔都说皇后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可谁知道她内心的苦呢,她当了二十多年的影子。
若非是华妃死前哭喊,“易洳,我不是败给你,而是败给你肖似白梅的容貌,你恃宠而骄,承欢君王侧,凭的还不是这副相貌,你以为…..你以为你真的赢了我吗?你连个影子都不如,好歹我在皇上面前,从来就没被当成个影子。”
她还以为那个宠她、怜她的高贵帝王是真心待自己的,华妃这一死,倒是让自己清醒了,明白了自己也不过是个替身。
皇后面带微笑招呼她过来,及至跟前,在茗儿纳闷间,皇后执起茗儿的右手,又拉过易霓裳的左手,覆盖在茗儿的右手上,将两个人的手,叠放在一起。
皇后轻轻摩挲着易霓裳的手背,轻声道,“以后,你们可就是姐妹了,要相亲相爱,一起好好伺候澈儿。”
皇后目光投向茗儿,和悦地嘱托道,“茗儿啊,本宫这侄女年纪比你小,从小就娇生惯养,本宫的兄长又极其宠爱她,以致她成长至今都没碰到什么挫折。以后她若是让你为难,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希望你能够多多包涵下。”
茗儿心神一凛,但还是很好的压抑下自己的真实情绪,乖顺有礼地答道,“姐姐虽比妹妹年幼,但姐姐既为太子正妃,自是地位超然,茗儿是决然不会以下犯上,犯下大不敬之事的。”皇后这是明目张胆的警告自己皇宫的等级制度森严,千万不要妄想一步登天呢。
她的身份,在皇后眼底,自然是无法跟易霓裳相比。
“霓裳啊,你也不要任性,澈儿虽说是你表哥,但有些事,他也是很有原则的,只要不触犯他原则,他也不会为难于你,好歹小时候,你跟他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皇后眉目含笑冲着易霓裳道。
易霓裳轻掩笑魇,潋滟樱唇抿紧,双眸闪烁着流光溢彩,“姑妈,霓裳晓得的,你都说了好多遍了,也不烦的啊。”
“你叫茗儿是吧?”
易霓裳这才正眼打量起茗儿来,她已经被皇后拉上了软榻,并排而坐,茗儿却是站着,这尊卑之分,是皇后不经意间给划出来的。
“看来以后是真要做姐妹了。”
易霓裳的这话,隐射出一波冷意来。看来她是不乐意,但茗儿是先来的,她自己是后到的,就算不平,也是心底里自个儿添堵。易霓裳这婚是御赐的,茗儿亦然,皇帝的赐婚,她再怎么不爽,也不能肆意狂言。
茗儿头微微垂了下去,青葱玉指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那一方素白的绣帕。
易霓裳对茗儿的俯首,竟微微感到了恼怒。
“太子殿下驾到。”
殿门口,传来嘹亮的传唤声,但这几个字,从内侍口中吐出,失了六分的魄势。
皇后柳眉轻颦,易霓裳倒是满心欢喜,而茗儿,不动声色,还是保持着她的驯服。
她明白,皇后对她正不满着,殷澈这一来,分明是火上浇油,不管殷澈出不出手,帮不帮自己,皇后都不会对自己改观,若是殷澈出手帮忙,那么,皇后跟易霓裳这两个人,更加容不得自己,自己是一个也不落地得罪了。
他被殷洛缠着过去议事厅了,对,此前他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势,竟然还敢来此。
真是凭空来添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茗儿已经是砧板上的鱼儿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呵呵,还是忍不住关心他去了。
“儿臣参见母后。”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嘶哑,却更富男性魅力。
殷澈一身绣金的黑缎锦袍,长及腰身的黑发饰以玉冠,面容清瘦,五官棱角分明。
他拱于身前,凤眸微微眯起,颀长的身型裹在那一身黑色下,韵味悠远,竟让易霓裳看呆了去。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茗儿倾身,有礼地请安。
茗儿的话,得来的是殷澈淡淡的颔首,惊醒的是易霓裳。
她盈盈起身,声音娇软,沁人心脾,“霓裳见过表哥。”
实则,两个人算起来,好些年未见了,殷澈对易霓裳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小时候,他体弱多病,而她刁蛮任性。没想到如今,她长这么大了,成了一娇滴滴大家闺秀,让他有些不适。
他干咳一声,“不用多礼。”
“母后,身子骨好多了吗?”
殷澈是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