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依旧隐忍着与姐姐言语,然此刻,我有多想无忌惮地扑进姐姐的怀里,撕开自己困难维持的坚强伪装,向她一诉衷肠,儿时的姐妹,那份情谊,我有多希冀。
而何姐姐她,为什么总要如此对我,也对杨姐姐呢?
“本宫适才还可怜你,当下身为主子的你为奴才说话,景常在,你活的真是窝囊!本宫瞧不起你,你,是在给景氏一族丢脸!”
我看着何姐姐,说这话时明显的嫌恶之色,杨姐姐曾说‘恐怕人大了,心也大了’,我却从来不曾深刻相信过,或许,何姐姐是有些变化,但是,世交之情,耐烦知理之人,便不会如此苛言以对的,那么‘美人蛇蝎’,对何姐姐而言,是与不是呢?
何姐姐从座位上站起,书倩适时的上前搀扶,我也不好再坐着,只得起身随着她走动,丹阳殿外殿不甚华丽,连着头一次沂徵驾临时,也曾说过我这儿太过清素,然我已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固不喜奢华。
“景常在这宫里,如此破落,没有一丝一毫像是曾被受封过嫔制的正殿,本宫倒心疼常在了”
何姐姐边是摸着殿内的桌椅台设,边是说着:
“书倩,回头把咱宫里的八仙桌拿来赏给常在,你瞧瞧,都换了,省的让旁人说咱们宫里阴狠,仗着贵太妃,不关心宫中姊妹呢”
“颜嫔娘娘驾临承福宫是为了打压嫔妾吗?那娘娘如愿了,嫔妾已是心灰意冷,请娘娘恕嫔妾不敬之罪,娘娘请回吧,承福宫并不欢迎娘娘”
何姐姐,如若真是如此讲话,针尖对麦芒般,那茗儿此生,愿不复再见姐姐。
“景常在,凭你这些话,本宫即便不加粉饰,如实地奏明皇上,你就难逃大不敬之罪,除却贵太妃的长宁宫,兰妃的天目宫,这内庭,连皇上的乾居宫本宫都不屑一去,你别把自己说的和个看透世情的深宫怨妇似的,本宫没那个闲心巴巴来折磨你,本宫是怕你受不了刺激,万一有个好歹,失心疯了,这宫里要少了常在,可不好玩了”
把玩着手臂串珠的何姐姐,蓦地肆意笑笑,走至身前低身靠近我,森森说道:
“要不要本宫再为常在说说话,让皇上可怜可怜你这小人儿?”
“嫔妾谢谢娘娘的美意了,不过,嫔妾已无意恩宠,甘愿冷寂,于这深宫,了此残生,娘娘,还是请回吧”
一语既出前途凉,从此情郎是路人,沂徵,我和他,终不过尔尔罢了。
“景常在,本宫这可是在帮你,不像杨德仪,噢不,现今可是要称呼良嫔了,不像她在害你!你别不识抬举!你想冷寂?!本宫看你简直是痴人说梦!你那善良的杨姐姐怎会轻易就放过你?!”
杨姐姐害我??我怔然:
“颜嫔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您别血口喷人”
“什么意思?”
“景常在,降位遭弃,你是痴了还是呆了?明眼人全都看的出来,没她良嫔提议,皇上即便圣怒也不至如此所为,谁不知你承福宫景氏对皇上情深意重,投鼠忌器,只需使皇上摈弃便可轻易至你于万劫不复之地,本宫可有说错?”
不错,我对沂徵,实是如此。
“她的嫔位是如何得来估量不谈,昨日,兰妃尚且能够息事宁人,直言相对,你牵肠挂肚,推心置腹的杨姐姐怎么就是火上浇油了呢?本宫可不信你没有一丁点疑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难怪景常在你受不住,良嫔,那是出了名的好人呐,本宫犹还记得在毓秀殿她是怎么发扬她那高风亮节的,行了,看你这呆头鹅的样子,想来你定不知,景城主夫妇在你进宫后都是何境地”
爹,娘!
‘朕已下旨景家,朕会代你补偿双亲’
言犹在耳,只是不知我的大起大落是否连累到了景氏一族。
我瞧着眼前的何姐姐,她的玩味之色跃然纸上,我再抑制不住了自己的紧张心绪:
“我爹娘,他们怎么了?!”
“你毛毛躁躁的哪里还有小主的样子?!”不屑的秀容映在我的眸底,掩映着我此时的担忧与急迫,分明是她在有意地拖延,与我毛躁有失身份有何相关?儿行千里母担忧,那身在外的子女又何尝不是挂心着双亲,挂心着故土呢。
“娘娘,请您不要再顾左右而言它了,嫔妾--”
“景常在,你怎么不收敛自己的个性呢?就这么莽撞直接,难怪有心人总能抓住你的辫子。”何姐姐稳沉的说着,平静的语调好似秋日里的荷塘,宁谧没有波澜。
“想知道么?容易得很,只要你答应本宫一个条件,本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过书倩递上的茶盏,何姐姐终是尝了尝,颇为悠闲地享受着茶水挥发的氤氲雾气。
“什么条件?嫔妾答应就是了”
比起爹娘的安危,能有什么更甚于其上么。
“答应?!月满而亏,常在的话可别一下子就说满,免的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
我疾走了几步,立于她身前,追问道:“颜嫔娘娘,就请您高抬贵手,您究竟是要讲什么条件?”
一股寒戾气息瞬时笼罩了我的身侧,凉飕飕的直窜脑门,变化不出从哪个方向飘来了空灵通透的声音:“与本宫联手--除了良嫔”
“你休想!”
我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毫不思忖,信手拈来。
这是什么话?!
眼前的这张脸,慢慢地,也似幻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