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徵听罢,久未有反应。我心中揣测,难道自己伪装的不像么?
拂袖擦拭着眼角泪痕,顺势抬眉看他。炯黑的眸子一眼看不到底,只定睛的瞧着我手中温润的白玉吊坠发神。
“如此,淑太妃便是身在冷宫了?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言及,臣还是觉得皇帝有必要去往心初宫瞧瞧,以判真假,如确是淑太妃无疑,皇帝也好早些迎回,以尽孝道才是。再者图公公尽可去告知杨妃皇上会前去冷宫,她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不愿。”襄王自是帮我敲边鼓。
“也好!”沂徵想了想,似乎觉得可行。起身拍了拍龙案,道,“朕便亲去瞧瞧,还请皇兄与皇后也一起同行吧。”
“皇上,臣妾今儿个实在累了,几位公主也是见不得臣妾便不肯用膳的,请皇上准臣妾偷个懒儿,倘若真是太后,臣妾改日再去谢罪。”我不可能跟着过去,从现在开始,我的责任,只有一个‘等’字,我相信襄王、许鉴已经将一切铺垫好了。
我更相信,有种恨,噬人骨血!
沂徵回首,笑对襄王,道,“皇后偷懒,皇兄可定要同去的。”
“是是是,臣自当随行,断不推辞。”襄王亦是笑着回道。
闪过一旁,让帝王先行。而后,我才离开元寿殿回宫。
沂徵的速度很快,金黄色‘景泰殿’三字牌匾已是高悬殿顶,夜幕下,依稀还闪烁着点点亮光。
“你怎么回来了?”一进殿,诧异的看着此刻应该在杨妃处帮忙打理的顺子,我不悦道,“都处理好了么?你就回来?”
顺子嘟着嘴,‘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我看了看一旁站立的问竹,似乎也是奇怪。
“娘娘,您在杨妃这件事儿上太仁德了,奴才方才与巴林他们打发了杨妃去冷宫,一路上虽没有受杨妃气,却在心里替娘娘不值。”
“诶晚膳问竹打理的如何了,本宫有些饿了。”我笑嘻嘻在心里咀嚼着顺子的不满,只管想着肚皮可不能被饿到。
“起来,先伺候本宫用膳,其他的事儿都不打紧。”
奈何再是不满意,见我这样交代,他们也不好再有什么可嚼舌。老实的布菜酌汤,一膳还未完,图海便是心急火燎的打殿外匆匆而来,连着通传都省了。
粗声促气,可见没少在路上小跑着,我放下银筷,擦拭了唇角,方婉言问道,“公公急匆匆的,可是皇上有事?”
图海张张口,却又是粗喘了口气。
我示意顺子,“扶公公坐下,慢慢说,不急。”
看图海这般急促而来,想来是见着于氏与淑太妃了,真想立刻马上飞到心初宫去看看杨妃见到于氏会是何反应?于氏的恨,足以让她在冷宫破败之地置人于绝地。
不让沂徵踏足,他永远不会知道当日我所居住的是何窘境,暗夜刺客,只有让他亲见杀手,他才能彻底羞怒,而于氏的存活,只会加深那样的羞怒,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杨妃她都必死无疑了。
“皇上赐死了杨妃。”稳当了半晌的图海甫一开口,便引来问竹与顺子失声尖叫。
我乜斜眼,睨了他俩后道,“皇上可曾见着淑太妃了?”
“见着了。”说及此,图海脸上浮起欣然之色,“圣上认了太妃娘娘,还收了位义妹。”
“义妹?”
我反问道,沂徵收的义妹,会是谁呢?冷宫中难道还有我未曾见过的女子么?“皇上如今人在哪?怎么还是称太妃?皇上没有什么旨意出来么?”
“奴才也是奇怪,既然皇上认了太妃,怎么着哪怕不便立刻尊为太后,也要挪到后廷来住呀!”
图海一样的奇怪。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不免又问道“皇上竟还让太妃居心初宫?”
图海点头道,“可不是嘛,皇上与太妃娘娘不知说了些什么,皇上不仅没有任何旨意恩惠于,反而交待咱们随行的奴才们管好自己的嘴。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它就是……”
“想来皇上也有皇上的打算,公公只管安心当好自己的差事,当然了,圣意难测,公公也要约束好手下平日里便爱嚼舌根的宫人们,否则出了事儿走露了风声,恐连累了公公就不值得了。”
“奴才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无事奴才先告退了。”图海在宫中多年,这些子话本来不需要我刻意去说他也必是知晓的。但,他却是沂徵身边第一近身伺候之人,能得到他的效忠对我来说是有益而且必须要做到的。
“娘娘,皇上怎么会突然赐死杨妃呢?”图海走后,顺子问竹倒是一反早前的不乐,凑到跟前问我。
我把玩着手上戴着的精美玳瑁护甲,凤凰于飞穿红艳艳的牡丹而过,偶有翩翩斑斓彩蝶若有若现。如此精巧的趣景,难为了司制房的能工巧匠完美地刻在这细长半鼓的护甲之上。
许是见我总不说话,他俩也不再问什么,老实退出去留给我一殿安静。
我再无继续用膳的食欲,索性起身,踱步到殿外。
一年一年春夏迭,一日一日晨昏替。
这皇城的晨昏,内廷的春夏,见证过多少我不知晓的宫闱暗计呢?杨妃,你可知道,与其让你死,我更愿看你生不如死。
可再多的恨,再让你丢尽性命,又如何?我的父母双亲,终究再也回不来了。
征和十三年五月初一,天大晴。
早早起来,趴在窗下新置的贵妃榻上,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