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同时,太攀就感觉到了藏于天门深处那不可揣度之处的那一滴血脉的变化。
那血脉当中,有一种类似于饱食的感觉,传了出来,这意味,在熔炼了这一缕尸狗魄之后,这一滴传承的血脉,终于是被补充完成。
在太攀的感知当中,当那尸狗魄落于这血脉当中的时候,这血脉的周遭,似乎是有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的围着这血脉堆叠缠绕起来,化作一枚类似于卵的存在。
等到这一缕天地元气,被从这天门当中吐出来的时候,这一缕天地元气当中,已经是没有了尸狗魄的存在,而太攀经络穴窍当中,那以极缓极缓的速度转动的元气漩涡,亦是重新的运转起来,三百六十五率天地元气,重新在太攀的周身上下,化作一个完整的大循环。
太攀周身上下,枯败的形骸,亦是在这完整的大循环之下,缓缓的变得饱满,就好似有人往其中填充了血肉一般。
太攀继续吞吐着,那位于不可揣度之处的神胎的雏形,似乎是通过他眉心当中的那天门,和他此时的肉身,彼此勾连为一体,开始反哺自己的肉身,那神胎的每一次跳动,都有奇异至极的力量从那天门当中扩散出来,融入到他的血肉骨骸之间,令他的血肉骨骸,也应和着那神胎,无时不刻不在颤动,无时不刻不在吞吐天地元气当中的力量。
这过程之间,太攀只觉得自己似乎是端坐于一处温泉之内,全身酥酥麻麻,融融暖暖,舒适到了极点。
一夜过后,当太攀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是多出了三分红润来,先前呐气血枯败的感觉,正在飞快的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以看出来的勃勃生机,如同春日破图的野草一般,虽不强盛,但却是绵延不绝。
“看来这回天丹,果然是卓有神效。”当晁错准备去上朝的时候,看着太攀截然不同的脸色,晁错脸上,也满是笑意。
这个时候,晁错看太攀的目光,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看待自己人的目光。
“还要多谢大夫慷慨。”心知晁错有所误会,但太攀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这回天丹珍贵无比,还不如趁此机会令所有人知晓此事的人都以为这回天丹已经被他吞服食用,也省的日后横生枝节。
有一阵寒暄之后,两人才是一起出门,然后在朱雀大道上,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
夜色尚未彻底退去,启明星高高挂在天穹,偶有一些值夜的军士于大街小巷间快步而过,亦或是更夫,夜夫等等,零星而来,零星而去。
趁着这夜色的余晖,太攀一路走到朱雀大街的尽头,这大街尽头的左侧,是一面高墙,高墙下,是一个类似于拱门一般的浮雕,雕刻的两边,各自有神荼郁垒两位神祇的形象,立于这浮雕之前,有隐隐的阴风从太攀的周身而过。
在长安城的传说当中,这一处浮雕,乃是一座鬼门,其内镇压了无数宫廷之内横死的怨魂,甚至有天生阴阳眼的人,可以从这大门处,看到那森严的幽冥——这当然只是传说细谈。
实际上,这雕刻,虽然确实是一座大门,但这大门所通往的,却不是阴魂所居的幽冥,而是位于这长安城中的隐市。
这隐市,从先秦开始,就一直存在于此,纵然是改朝换代,但对于这隐市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当然,在来这隐市之前,太攀也是抽空去了一趟户庄,户庄的二楼,那两个牵扯晁错性命的任务,也正如太攀所预料的那般,在这一场赌局尘埃落定的时候,被撤了下去。
门形的雕刻面前,太攀手掐印决,天地元气从太攀的经络之间,顺着其周身的毛孔逸散出来,将其浑身上下,都包裹于其中,然后太攀往前一步,整个人,都没进了那雕刻的门内。
太攀的面前,是一片的幽沉,倏忽之后,这幽沉当中,有光芒显现出来,一片明朗。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太攀耳边传了出来。
太攀左右两边,分别是一尊形制古朴的傀儡,傀儡的手上,各自斧锏,这傀儡的身上,带着莫测的气机,那高举的斧锏,似乎随时都要往太攀的身上,当头砸落,将他碾做尘土。
收了收心神,源自于那傀儡的压力,也是消失无踪,然后太攀才是往前看。
几步石阶往下,石阶的尽头,是一条漫漫的长街,长街的两侧,修行者如同凡俗的摊贩一般,将自己的东西用黑布,摆在地上,然后盘坐于这黑布的后面。
而在道旁的,则是那些各自想要购买修行所需的修行者,正半蹲于那一张一张的黑布之前,小声的讨价还价,姿态悠然。
往来的人群,便从这长街的中央而过,如同流水一般。
“又来……”见了太攀,这石阶下,也有几位看似热心的修行者高声的一句,似乎是在和太攀打招呼一般,但这话只说到一般,这些修行者们,就认出了太攀的身份,然后说道一般的话语,戛然而止。
太攀于这长街上一步一步的往前,长街上一众认出了太攀的修行者,都是如避蛇蝎一般,看向太攀的目光当中,也满是敌意。
太攀皱了皱眉,并不理会这些人,这些修行者,都是气之境的散修,功法不全,只要自己小心些,这些散修们对自己,根本就不会有威胁,更何况,这隐市之内,自有规矩法度,几乎不会有修行者于这隐市当中争斗——于这隐市当中争斗之人,倒也不至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