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豆一般的纯青色的火焰,在靠近萧凤鸣的身上的时候,火势陡然扩大,将萧凤鸣,整个人都笼罩起来,而萧凤鸣的口中,也是在此时,发出了剧烈无比的哀嚎。
这三昧真火,灼烧的,是萧凤鸣体内的另一个意识,而这另一个意识与萧凤鸣,却是共用着同一个身躯,是以,萧凤鸣体内的另一个意识,在这三昧真火下,感受着什么样的痛苦,那萧凤鸣本身,同样也感受着一模一样的痛苦,甚至,萧凤鸣所感受到的痛苦,还要在其体内的另一个意识之上——毕竟,在感受着这三昧真火的灼烧的同时,萧凤鸣还承担着,逆转这血祭的法阵所带来的压力。
这一个笼盖了整个黾池县的法阵当中,这黾池县当中所有的生灵,是祭品,而这法阵核心处的萧凤鸣,则是享用那无数祭品的神祇,但在这法阵被逆转的时候,祭品,和享用祭品的而神祇,兑换了位置。
原本的祭品,化作享用祭品的神祇,而原本的神祇,则跌落成为祭品——法阵逆转的过程,便是这位县城隍萧凤鸣,献祭自己,走向死亡的过程。
“不想萧凤鸣一时疏忽,竟累及这一县生灵。”这个时候,太攀才是发现,这样的一句感慨当中,隐藏着怎样沉甸甸的分量。
纯青色的火焰燃烧着,从太攀的掌心而起,蔓延至萧凤鸣的全身,而在这三昧真火的痛苦之下,取得了这身躯主导权的萧凤鸣,此时也是有意的加大了通过这逆转的法阵转移到太攀身上的生机,以避免太攀体内的身躯,过于的虚弱,从而是令那三昧真火,就此熄灭。
不知是什么时候,这黾池县中,有迷蒙的雾气出现,这雾气,是由精纯无比的生机所构成,雾气之后,淋漓的细雨洒落,将这雾气当中的生机,融入到雨水当中,在这雨水跌落于所有的生灵周身时候,带着这无穷的生机,融入到这满城的生灵身上。
——这笼盖了整个黾池县当中的法阵,已然是于此时,被彻底的逆转。
不过十余个呼吸的时间,太攀的面前,那燃烧在萧凤鸣周身上下的,纯青色的火焰势,已经是一点一点的减小,火势当中,萧凤鸣身上的气机,也越来越微弱,而在萧凤鸣的脸上,愤恨,坦然,愧疚,不甘等等表情,轮转不定,这是萧凤鸣体内的另一个意识,依旧在和萧凤鸣争夺着这身躯的主导权。
可惜,无论如何,萧凤鸣本来的意识,都牢牢的压制着其身躯当中的另一个意识,令其完全没有兴风作浪的资格——等到那一场淋漓的细雨洒下的时候,这法阵的逆转,彻底的完成,而萧凤鸣的气机,也是彻彻底底的,从神境跌落下去,连身躯,都是开始溃散起来。
此时,便纵然是萧凤鸣的意识堙灭,其体内那新生的意识,也完全没有了将这法阵,再度逆转过来的力量。
“道友,多谢了。”萧凤鸣看着身躯上逐渐熄灭的火势,以及那正淋漓而下的细雨,声音当中,充满了坦然。
“神祇者,护佑天地。”
“陛下,凤鸣,总归是不负所望!”萧凤鸣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彻底的归于消亡,声音落下的同时,这城隍庙的上空,萧凤鸣的身躯,亦是陡然之间崩溃,化作飞灰虚无,杳无踪迹。
浮生界中,万万神祇之一,黾池县县城隍萧凤鸣,于此时此刻,陨亡入灭。
太攀缓缓的从城隍庙的上空,飘落下来——虽然是疲惫无比,但他的精神,却是无比的亢奋,血肉之间流逸的生机,同样也是澎湃无比,甚至,他那被震碎的右手,也是在这法阵逆转的过程当中,重新的凝聚了出来。
黾池县中,十余万的凡人,躺在地上,沉睡正酣,如同是进入了最为期待的迷梦当中一般,穹天之上,烈阳早已是不知于什么时候,坠落西山,只剩下那柔美到了极致的明月,洒下濯濯的清辉,见证了这一切。
一步一步的,走到那血色的潋光剑前,将那潋光剑拾其,别回到腰间,亦是之间,太攀心中,也是生出一阵恍若隔世的感觉来。
虽然这变故,只得短短的几个时辰,但这几个时辰当中所发生的一切,却是其他人终其一生,都未必是能够经历的。
十二元辰行事之果决狠辣,谋划之精准无解,足以是令人叹服,但这近乎是无解的谋划,却又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被萧凤鸣将局面给彻底的挽回来……
“该走了!”太攀看了一眼面前那无数的沉睡着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凡人们,毫不犹豫的,就往这黾池县外面而去——等到天明,这些凡人们苏醒过来以后,对于这夜幕之下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人会记得。
就如同萧凤鸣先前所言的,仙神之事,于凡人无碍。
登临人间绝顶的萧凤鸣,在逆转了这黾池县中法阵的同时,同样的也抹去了黾池县中这十余万的生灵对这一场血祭的记忆。
若非是如此的话,这位萧凤鸣,未必是会陨亡入灭——要知道,哪怕是萧凤鸣身上的气机,跌落到了极致,但其意识,念头,魂魄,却是在这挣扎砥砺之间,增强到了另一个极致。
若非是亲眼看着这位县城隍入灭,太攀甚至是怀疑,这位县城隍萧凤鸣,并非是陨灭,而是以一种他所不知晓的方式,飞升到了真正的天庭当中。
黾池县的城门面前,太攀转身,朝着那城隍庙的方向,最后微微欠身一礼,然后飞快的离开——这黾池县中的局面,已经是被彻底的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