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郡县如何了?”宣室殿中,刘启端坐于几案之前,手中捏着朱笔,不停地勾勾描描,而在其笔下的,则是一张底图。
以长安为界,长安以南的郡县,尽皆被描了一圈红色。
地图上,每一个郡县的郡守的名字,也都是被记在各处郡城之外,而有些名字上,同样是被那朱笔,勾了一圈。
“陛下,都在这里了!”随着刘启的声音,一个苍老无比的老太监,捧着一卷帛书,弓着腰,递到了刘启的面前。
刘启将手中朱笔放下,打开那布帛,然后,刘启的脸色一沉,十多个呼吸之后,刘启才是合上了那布帛,然后取了朱笔,继续在那些郡县以及郡守们的名字上,勾勾描描。
朱笔之后,又换了一支蓝笔,一直到那地图上,所有的郡守的名字,都被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之后,刘启才是冷笑着,将最后一支朱笔,掷到了地上。
“这些郡守们,还真不愧是爱民如子!”
刘启发火的时候,宣室殿中的那老太监,则是往后退了两步,五体投于地,头也不抬,不闻,不问。
作为送上那帛书之人,这老太监,自然是知晓刘启的这愤怒,从何而起,而且,对于刘启的愤怒,他也早有所料。
——那帛书上记录的,乃是黄河天堑告破以来,至于现在,七王大军一路推进之时,大军前路上,没一个郡县当中,郡城当中的郡守在面对大军时候的表现。
而大多数的郡城当中,那些郡守们,都是不等大军到来,就已经是带着百姓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而在大军入城之后,那些郡守们,更是主动无比的,配合着七王大军当中的书佐小吏们,交接郡城中的种种事务等,生怕是触怒了大军,惹得大军糜烂一方……
虽然心中清楚,那些郡守们,因为被抽走了卫军之故,在面对大军的之时,无能为力,但这些郡守们那一副迫不及待的表现,也实在是深深的刺痛了刘启的心。
而毫无疑问,这些郡守们的名字,在刘启面前的地图上,都被那红笔,标了一圈——除开那红色之外,余下的郡守的名字,则是分别用蓝笔和紫笔,做了标记。
三种颜色的标记,红色标记的,便是那些‘为民请命’的郡守,而这红色,无疑便是代表这些郡守,都是不可用的,红色之上的,则是蓝色。
那些做了蓝色标记的,在大军压境时候的表现,虽然不能叫刘启满意,但却也不至于叫刘启心中生寒——那些人,在大军压境的时候,随不曾反抗,但却不曾迎接。
这种人,乃是勉强可用。
而那些用紫笔标记之人,在那地图上,则是寥寥无几了!
这极少数的人,要么,是在大军压境,迫不得已的时候,主动挂印而去,要么,就是明里暗里的,在交接文书之时,给七王军中的书佐小吏们,找些麻烦等等……这些人,在刘启的眼中,方是真正的可堪大用之人,既懂得变通,又足够的忠诚。
“长安以北,可有什么动静?”好片刻之后,刘启才是平复了心中的愤懑,然后问道。
“长安以北各处州府郡县,倒是安稳,皆无有里通叛贼之举!”
“尤其是幽州并州,更是已经聚拢了兵马,等待陛下号令!”宣室殿中,那老太监回道。
“这些人,倒是机警!”
“罢了,长安城下,已鏖战三月,城中百姓,亦是惶惶!”
“再试探下去,这天地,说不得便真的要改颜换色了。”刘启冷笑着,从腰间去了一枚令牌来,扔给了那老太监,“告诉他,先开一条口子!”
……
而在长安城外,太攀也已经是从那战场上离开,出现在了长安城下——长安城城门紧闭着,城外一圈皆有大军拱卫。
看着那紧闭的长安城,太攀的目光,极其的复杂。
那战场之上,大多数的修行者,似乎是都认为这长安城下的大局已定,但在那战场之上走了一圈,太攀却是发现,那战场当中,除开几个疑似九大宗派的修行者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九大宗派的修行者的踪迹!
很显然,对于这一场争端,哪怕是七王大军,已经杀到了长安城下,但九大宗派之人,却依旧不认为,已经到了改天换地的时候,否则的话,九大宗派之人,早就已经下场,而不会如现在一般,依旧是在这战场之外观望,筹划。
这也足以说明,哪怕如今看起来,长安城摇摇欲坠,但长安城中,那位掌控帝国数百年的皇者,依旧还有什么重要的后手不曾使出来。
“还有后手么!”太攀皱着眉头,然后往长安城的侧面而去,躲进了一处山坳之间,在那山坳中,留下了一个印记。
“师兄。”夜色降临的时候,胡为义孤身而来。
月光下,胡为义的脸上,充满了疲惫之色,显然,这半年来,他带着一众妖灵们,在长安城附近辗转求生,耗费了莫大的心力。
“接下来,我们该往何处去?”胡为义说着,脸上,不免是有几分惶然。
虽然也在这战场上挣扎求存,但没了太攀的庇护之后,胡为义他们这一拨小妖们,在那战场上的损失,可谓是惨重——若非是那些天师府的修行者,忌惮那战场上的杂念,担心被那杂念侵染了心神,对战场上的妖灵们视而不见的话,胡为义他们这一拨妖灵,早就十不存一了!
“往北!”太攀在地上划了一下长安以北大略的地图,然后指了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