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一道空谷之音悠然荡起,余音袅袅中,整个天元山巅峰之上顿时发出了阵阵回声,叮叮当当,清脆悦耳,听到耳中的隐隐尽皆是那黑白棋子与棋枰间的华章。
周天不由得也是一阵心痒难忍,不禁颔首笑道:
“唔,洪荒云游,不知岁月几许,棋子,自然也是不知多久没有摸过一下了。”
话音未落,清风、明月忽然对视一眼,羞愧地低下头道:
“师尊,都是吾等弟子无能,时至今日,在棋力之上还是浅陋至极,无法与师尊纹枰对坐,以解师尊之忧耳!”
周天闻言,虽然心底根本没有在此时此刻要怪罪与他们之意,但棋力高低,毕竟关乎到他们个人在道门中的成长和最终地位,更关系到整个棋道一脉的未来,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看了二人一眼,点头道:
“棋虽小道,但一旦悟到,其大无比。圣人有言,终日无所事事,不有博弈者乎?此中要义,似是而非之间,汝等可不要自我迷失才是!”
清风、明月顿时耳红面赤,俯身拜道:
“师尊教诲,吾等自知,我家棋道,下棋便是修仙问道,非其他旁门修炼之道所同也。其中大义,弟子等铭记!”
“嗯,不错——”周天赞许地颔首道:
“寓教于乐,正是棋道最为深入浅出的大道哲理之一。不懂此道之人,终会沉湎其中,玩物丧志。唯悟得吾道深藏在黑白轮替中的腾挪、转圜、舍得、劫争之间达成最后的平衡之道,和合之道,汝之道,终将大成!”
此言一出,不知不觉,整个巅峰之上,一下子万籁俱静起来。
周天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长袖拂出,将这蓦然而至的鸦雀无声之境打破。呵呵,舟车劳顿,又刚刚回到家门之中,不知有多少事情等着要去处理,这时可不是随口说法、释法之际。
在周天一袖拂出之后,整个天元山不觉又轰然响起了刚才的那阵阵的空谷回音,敲子声声,又在其中跃然而起。
紧接着,坐隐台上,浑厚的钟鼎,轰然发出钟鸣之声:
“当……当当当……”
随着钟鼎之声,一卷摆满了黑白棋子与棋势的书册,应声而出,浮现在众人眼前。
清风、明月顿时眼前一亮,失声赞道:
“【玄玄棋经】,是玄玄棋经,哈哈,师尊一回来,他终于又浮空而出了!”
周天也是微微一笑,伸指点道:
“蝶儿,吾不在的日子,汝又精进了多少,可有新的棋势、棋型和棋谱演化而生?”
这卷棋道典籍【玄玄棋经】,乃是天元山中一只伴生的先天蝴蝶,因有感于棋道和周天不经意的说法释法,自愿现身所化。
如今一听周天唤出她前世名字,顿时身形一晃,虚空中顿时现出原形,忽闪着一对斑斓翅膀,蹁跹着落在周天指尖之上,带着依然挥之不去的花香,兴奋异常地嘤嘤道:
“师尊,这一番云游,师尊可知远离了道门多少岁月了?唔唔唔,吾等四个,身上都快长满了苔藓了!”
这【玄玄棋经】嘴里的四个人,当然说的是她和【天衍棋枰】,以及清风明月。他们四人,构成了目前整个天元山禁区巅峰之上的守护者,一切共同镇守着坐隐台及其台基之上悬挂着的钟鼎——棋道一脉如今这个最高顶点的象征。
而四人之中,蝴蝶因为先天便是阴阳中的雌性,对应到洪荒之后也就自然化作女儿身,与其他三个雄性之体所化金童之身相比,不觉也就多了一丝喜欢撒娇和卖萌之态,倒也为他们四个在冷清的巅峰之上,平添了一些乐趣和生气。
看到这蝶儿一上来就露出娇憨之态,周天也是颇为怜惜地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慰了一下道:
“汝这蝶儿,还想着身上长满苔藓之事?能让苔藓长满全身,那是本事,没有全身心的坐忘境地,苔藓可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正说着,明月忽然在一旁失声笑了出来,嘴里更是不由得脱口而道:
“师尊不知道,师尊云游洪荒的这些日子,她总是好不容易长一次苔藓,可等我们一转眼工夫,她就不知何时将那些苔藓又吃掉了。说了多次,总是不长记性!”
原来,这蝶儿化身【玄玄棋经】之后,残存的记忆里,苔藓作为她曾经口中的美食,时不时的总还会让她有些情不自禁,神魂颠倒。
对此,周天也很是无奈。现在,望着眼前这个好不容易化出原形的虚影,再现她前世的蝴蝶模样,倒也不好太过怪责,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久别重逢后,面对这几个任劳任怨而又矢志不渝的徒弟,分出一丝造化补偿与他们。
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拥有了“圣人之境”的太乙天仙巅峰者,随便拿出一丝自己的东西,那都是洪荒中极其难得的宝贝。
看到周天头顶光环,忽然光芒大炽,紧接着他们每个人都是突然浑身一震,便是醍醐灌顶般的周身通泰,飘飘欲仙,清风、明月他们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慌忙一个个俯身拜道:
“多谢师尊赏赐!”
周天摆摆手,最后看向【天衍棋枰】,端详了好一番,方才叹息一声道:
“枰儿,汝等四个,就数汝先天身子笨重,极难化形。吾又远离这么多日子,汝这本体巨石棋墩,可轻盈了一些乎?”
【天衍棋枰】摇摇头,瓮声瓮气回道:
“师尊,先从双足双腿的冥想中衍化,倒是有了不少感悟。只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