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凌听着车夫滔滔不绝的闲话,摘除掉其中无用的牢骚,蔺凌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原来,王家车队之所以在这深夜里还在赶路,正是因为通往京都的必经路平阳渡坍塌,这才导致车队不得不绕道盘龙岭,改走青龙关以西的平阳缓坡进京。
而之所以无人选择平阳缓坡路段,一是因为官道止于平阳渡,二是因为缓坡地带土地多不坚实,特别是在雨雪天气里,道路很容易变的泥泞不堪。
所以,除非是艳阳天气,否则十个人里,都不会出现哪怕一个走平阳缓坡地带的人。
“小哥,敢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借助着一旁挂在车辕顶上微弱的烛光,蔺凌看着这几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火苗,淡淡的问道。
“应该差不多到戌时了,冬季夜里昼差大,若是换成以前,别说戌时,就是到了子时,往西而去的官道两旁,那也是灯火通明的。”
车夫很健谈,往往蔺凌问上一句,车夫便能答出两到三句来,如此一来,更让蔺凌觉得,将军府的下人尚能如此,那作为将军府的主人,又会是怎样的胸襟。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小哥,车驾若是到了京都城下,到时喊我一声便是。”
蔺凌这般说着,转身就要钻入车中,却被车夫又叫住了。
“公子这般着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罢?需不需小的向我家小姐通禀一声?”
车夫的话,完全出于好意。
况且,如果蔺凌真是宗室子弟的话,此次又是做客之人,而车夫作为将军府的下人,让客人徒步而行,未免有些失礼。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家中被些琐事缠身,急于回家处理罢了,到时还要劳烦小哥,代某向你家小姐陪个不是,就说今日之恩,他日蔺凌必将登门拜访。”
知道车夫有些碎碎叨叨,而蔺凌又不愿多说,于是干脆对着车夫拱了拱手,不等车夫回话,转身便钻进了车内。
“公子放心便是,此等小事包在我身上吧。”
车夫微微侧头,看着跟随着车驾晃动的幅度,而左右来回摇摆的帘幕,信誓旦旦的说着。
随着嘎吱嘎吱的车轮碾压冰雪的破裂声不断的传出,长达近二十里的平阳缓坡,终于走到了尽头。
等王家车队全部上了官道之后,道路变宽,车驾的速度这才提了起来,仅仅盏茶的工夫,便越过了东坡村,朝着那灯火通明的西门冲了过去。
......
“相禾,相禾...”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的正想的蔺凌,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仿佛要把自己在梦中撕成两半一般。
情急之下,蔺凌猛的睁开双眼,却刚好看到一张俊俏的男人脸,正在近距离的观察着自己,倒是把蔺凌吓了一大跳。
“品之,是你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吓我一跳。”
待看清了此人,蔺凌刚悬起的一颗心,顿时便放了下来,只是看着那人,蔺凌语气中却透露着浓浓的疑惑。
此人正是郭权。
“别睡了,京都到了,准备好下车了,刚刚你不是与那车夫都说好了吗?”
听郭权这么说,蔺凌顿时更加惊讶了起来,就连询问的口气,无形中都拔高了一个分贝。
“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之前你并没有熟睡?可我明明探了你的鼻息,呼吸很均匀啊。”
听蔺凌这么说,郭权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无聊,竟然会想到去探鼻息,我又不是死人。而且,你以为要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是那么容易便能做到的吗?”
蔺凌看着郭权脸上玩味的笑容,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显然,单纯的自己,又被耍了。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了,等一会车马进了城,你我便朝北门而去,先歇息一晚再说。”
说完,郭权从一侧扯过蔺凌的箱笼放在面前,对着蔺凌努了努嘴,一把提溜起自己的箱笼,挑帘便钻了出去。
“公子,这便是京都了,本来小的是想让两位公子多睡一会,待进了城后,再叫醒二位也不迟,却不曾想你们却早早的醒了过来。”
看到郭权挑帘出来,车夫立刻大着嗓子喊了起来,而周围熙熙攘攘的却都是人群,若不是郭权离着车夫近,想来也是听不清的。
“这么长的队伍,我们要想过得城去,岂不是要排到猴年马月去了。”
对于马车外的喧哗声,蔺凌早已听了个仔细,本来蔺凌以为是马车进了城内,毕竟是大新国都,热闹也是相对的。
可一挑帘这才发现,巍峨的乐阳城距离此处尚有二里左右的行程,而此刻围绕在自己车驾两旁的,尽是身着各种各样服饰的路人。
在两旁灯塔强光的照耀下,蔺凌可以清楚的看到,从西门一直延伸过来的队伍,仿佛长龙一般,在相互推搡之中,横在了王家车队之前。
“公子切莫担忧,能在此处排队的,多半是那些外地来的乡野书生以及游子,因为不知道京都的行情,这才选择从最是宽敞的西门而入。”
“但我们是将军府的家眷,自然不用在此排队,你且静心等候一番,过不大会,定然会有军士来专门为我们引道。”
车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堆满了洋洋得意与骄傲之色,想来对于他来说,这种事经历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果然,正如车夫所说的那般一样,约莫等了大概半柱香的工夫,从车驾前方便传来了阵阵的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