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戚姨娘的情绪趋于稳定,有意倾听,何鹭晚便斟酌着将自己从重生至今的经历大致讲了讲。略去事关殷封阑夺嫡立场一类的敏感话题,对见过伏升和伏升交付于她的任务也绝口不提,只交代了几次她和殷封阑之间的交锋,以及他因自己有用而留她一命的事。
尽管内容极尽简略,但戚姨娘依旧听得提心吊胆,听完仍有些余惊未散的忐忑感,抓着何鹭晚的手就没有放松过。
何鹭晚想了想,觉得殷封阑遇袭、重伤濒死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机密,就老实说了:“这不前些日子,阑王殿下遇袭重伤,一连几日都无法上朝。上京城混乱又危险,殿下打算以退为进,出京暂避风头。或许要不了几日,殿下就会寻个由头离开,届时我也会随他同去。”
听到“阑王遇袭”的时候,戚姨娘忍不住“啊”了一声,满是担忧:“阑王殿下出京为何要带着你?你说你得了他看重,你不是要帮他夺嫡吧?”
“自然不是。”何鹭晚笑着拍拍戚姨娘的手背平缓她的情绪。
夺也是为伏升夺的。
心里这么嘟囔着,何鹭晚道:“我哪有这天大的本事能帮上夺嫡的忙,只是要帮他做些外围的事情,或许会成为间接的助力罢了,殿下具体是如何打算的我也不清楚。”
“哦。对对对,你一个姑娘家,这些事也掺和不上。”戚姨娘逐渐放下心来,自嘲自己想得太多。
何鹭晚说:“我只用去江湖上转转就够了。”
“啊?”戚姨娘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江湖啊?那么乱的地方,你一个柔弱的姑娘要怎么护住自己?”
“额……”何鹭晚没想到这也能吓住戚姨娘,赶紧解释:“您不用担心,阑王殿下派了人跟着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哦哦哦,好,这样好。出门在外自己一定要小心,谁来保护都比不得自己警惕着……”
之后何鹭晚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就听戚姨娘反复念叨让她保护自己的话。不得已,何鹭晚只能收起跟戚姨娘讲讲自己“野心”的念头,免得再吓到她。
“娘,我的安全我自己会注意,倒是您,在这尚书府过得水深火热,不如我把您接出去独住吧?”
本来还滔滔不绝的戚姨娘,听到自己的事情突然安静下来,沉默了半天,摇头拒绝了。
何鹭晚不解:“为什么?您这一身伤病都是在尚书府落下的,万一哪天他们刻意刁难您……”
“小晚。”戚姨娘平静地打断了何鹭晚滔滔不绝的担忧。
这不禁让何鹭晚缓了一下,认真地看着眼前瘦弱憔悴的女性。
这还是戚姨娘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第一次用她对原主的称呼叫自己。
“我不是个聪明的人,也没什么大能耐,但我并不蠢,是非利弊还是分得清一些的。”戚姨娘缓缓道来:“你丢了清白却依然受了阑王殿下的庇护,这件事在内宅中不是秘密,夫人她们自然也都知道。这次庆生宴将你召回,未必就没有存了要对付你、敲打你的心思。”
“你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上,如果再把我接出去,只会让你更受瞩目。何况我若搬走,你去江湖便罢了,如果要回来,你是来探望我还是不来?如果外面的眼睛都盯着你,你的动向不可能瞒得了所有人,那么我的存在就会成为你的把柄、你的拖累。”
“娘……也不尽然如此……”何鹭晚甩甩脑袋,觉得这都不是值得担心的问题。
“我在尚书府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将来如果有人要拿我对付你,首先要掂量掂量你父亲这边的面子是否要顾忌。何府是龙潭虎穴,却也是一柄大伞。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看来娘已经决定了。”
戚姨娘态度坚决,这让何鹭晚明白,若要继续这个话题,不用上暗示便说服不了她。
何鹭晚不愿意在这方面违逆戚姨娘的意愿,用强硬的手段去植入自己的观点。所以她叹了口气,没再坚持她的想法,顺从了戚姨娘的选择。
“小姐,算算时辰宴会已经开始了,您还要继续和姨娘叙旧吗?”苏朵的话伴着敲门声传入屋内。
戚姨娘利落地站起来,何鹭晚也跟着起身,被半拉半拽地送到了门口。
戚姨娘道:“快去吧,夫人没存好心,你把柄留大了对自己不利。”
“您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何鹭晚微笑着承诺。
戚姨娘点头,很自然地相信了她的话。
何鹭晚推门而出,看着院子里杵着的两尊木头人,对风谣说:“松开何嫦薇,我们赴宴去。”
风谣应道:“是。”
……
去往阁楼的一路,都再没出现什么事端。
何嫦薇被吓得不轻,只在刚出回凉苑的时候叫嚣了两句说要何鹭晚好看,但被风谣稍微教训了一顿之后,立即就老实了。
向来能为她撑腰的两位嫡姐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何嫦薇自己掀不起任何风浪。
快到阁楼的时候,何鹭晚对二位嫡姐说:“听说今天来的贵客不少,待会儿如果有人问起我们晚到的原因,还请二位姐姐能够据实已告。”
据实已告。
这四个字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何倾冉与何倾嫚的心里,落地扎根。
两人很自然地接受并认可了这件事,一前一后地点头应下。
何鹭晚又看了一眼何嫦薇,把对方吓得向后一缩。
何鹭晚摇摇头觉得有趣,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