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鹭晚走入院中时首先感受到了一阵心悸。
好似周围有千军万马在伏杀她,只要她一动,就会有箭雨落石铺天盖地而来,让她万劫不复。
潜藏的威胁让何鹭晚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理智在本能对于死亡的恐惧之下告诉她,不要动,不能动。
就这么缓缓撤步,退出小院才是上策。
“假的。”何鹭晚克服着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惧,困难却坚定地向前迈出步子,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词,告诫自己“现在感受到的不过是玄阵中的杀意震慑,是真正的危机到来前布下的迷雾。”
“不要信,不能信。”
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是一件及艰难的事情,在抗拒本能的同时还要保持清醒、不断思考更是难上加难。
前进的每一步都必须是计算好之后确认无误才能落下脚步,否则就会将自己置于真正的杀招之下。
何鹭晚非常清楚,已经激活玄阵的当下,后退一步未必是返回到出口,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迈入了鬼门关。
冷静,要冷静。
注意观察,保持清醒。
何鹭晚手里紧紧握着手铃的握柄,死死忍着摇铃的冲动。
现在还远远没到需要硬碰硬的时候,要找到阵眼所在,摧毁阵眼,一劳永逸地破除玄阵才行。
一边自我警告,一边控制着随时会被情绪和本能支配的身体,一边飞速计算着下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何鹭晚短短数十步的时间,将自己的脑力运转提到了巅峰。
玄阵中蕴藏的杀意还在不断地冲击着何鹭晚,而她深入阵中央的现在,眼前所见景色也开始迅速变幻。
在她周围乱序摆放的盆景植株轻轻摇动着,不一会儿就像遭了狂风摧残一般,剧烈地摇晃起来,摇着摇着竟飞离地面,互相交换起位置来。
何鹭晚无法不去看周围的景象,因为她需要确认脚下的踩落点。
所以不断交替变化的布景不可避免地给她带来了眩晕感。
植株换位的过程中,有数棵带着镇石的盆景朝何鹭晚的方向飞来,高速地离地飞行,有着股一往无前的势头,像是要撞飞她前往新的摆放位置一样。
“是幻象,不要理会。”
明明能感觉到植株高速冲击之下带来的阵风,何鹭晚却仍要忍着避开的冲动,不能受影响地笔直前进。
十五步、十六步……
每往前一步,何鹭晚面对的阻力和干扰就越大。
若她能闭塞五感,那行走在阵内的难度会降低很多。
可是她不能不听不看不去感受,越是这个时候她越需要调动起全部的感官,去接受玄阵内部每一分有用的信息。
阵意阵型都记载着破阵解法的关键。
何鹭晚必须要从所有的干扰当中找寻对她有用的碎片情报,以此推算出阵眼的位置。
第二十九步,何鹭晚走上了悬崖的边缘。
第三十步,她一脚踏入缥缈的云中,自上而下跌落,失重感与高空坠落无助感瞬间将她吞噬。
“稳住。”
何鹭晚睁大了眼不敢眨动,直直盯着眼前云雾缥缈的下坠景象。
她在心中默念‘稳住’二字,任凭自己的感官被扰乱,浑身紧绷着一动不动,坚决不能在这时因为乱动而在现实中失去了平衡,在玄阵中踏错步子。
更不能因为体感上虚假的失重丢了真正的平衡。
“这个世界的幻象是有限度的,只要再坚持一下……”
何鹭晚咬牙坚持着,眼睁睁看着坠落的景象戛然而止,她重回到了这处小院当中。
视觉上自云端悬崖掉落道地面并没有与之相配的撞击感,这让何鹭晚又花了片刻的时间重新找回身体的平衡感和支配权。
第三十一步。
“铃~”
何鹭晚不再犹豫,对着面前一株叫不上名字的白色花朵摇响了银铃。
霎时间,毫无预兆地,何鹭晚周围的景象猛然错位。
虽然还是群花拥簇的小庭院,但摆设的位置与她刚才看到的截然不同。
何鹭晚轻轻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叹气。
真是麻烦,这院子看上去不大,却阵中套阵,比林中简单的迷阵不知道复杂了几个层次。
好在,刚刚先破了一阵,接下来的难度会一个比一个低。
何鹭晚虽然没有放松警惕,心里却轻松了不少,比之刚才更加胜券在握了。
……
屋内,琅雪死死攥着一柄匕首,恨恨地戳着面前的小木箱,此时已经快把木箱戳个稀烂了。
“司觉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他怎么能!”
相比琅雪咬牙切齿恨意十足,焦鹧坐在床沿就淡定许多。
他道“你有功夫在这儿生气,不如抓紧想个对策出来。不然一会儿等人把你的玄阵全破了,咱俩一个都跑不了。”
“绝不可能!”琅雪站起来握着匕首手臂微微颤抖,“除了大人……没有……没有人能破得掉我的玄阵!区区司觉……我要杀了他!”
焦鹧懒得与琅雪理论,很无力地叹了口气,问道“密道被发现了吗?”
“没有。”
“我们从密道走。”
“我先去把他杀了!”
焦鹧见琅雪如此执迷不悟,提高了几分声音怒叱“不过是被破了一道阵就让你失态至此,如果敌人把你的阵全破了呢?来人几何、都是什么身份、怎么找来的。你这些统统不清楚也不去查,只盯着个烂阵有没有被破,鼠目寸光!你是宅院里只会计较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