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风律首深深觉得这个叫做司觉的人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但是他的话说得太过无懈可击,听上去狂妄至极的言语,静下来想想也并非全是谬论。
司觉这人锋芒毕露不知收敛的同时,又适时地展示出了善意。
苍风律首几乎没生起什么抗拒,就答应了赌一把的邀请。
何鹭晚露出了自以为和善其实是得逞了的笑容,像是已经赌赢了一样,立刻就跟苍风律首热络起来,边聊边走上了央楼的三层。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席位,谷雨当即就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氛围的变化。
这或许是让他有些惊讶,谷雨难得把眼睛睁得这么开。
何鹭晚冲他回了个微笑:“谷雨前辈,方才上来的时候,律首阁下跟我说,入席时他并非刻意针对前辈,只是习惯使然不知如何与人亲近,致使气氛有些紧张。如今大家都是朋友了,谷雨前辈可不要介怀才好。”
谷雨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听着何鹭晚的话想哭,看到她后面静立着一身铁寒的苍风律首又不得不挤出个友善的笑。
这幅哭笑不得的表情,蓝煌和风谣都没眼看了,纷纷避过头去当看不见。
谷雨想纠正何鹭晚,苍风律首哪是不知如何与人亲近,分别是会把所有胆敢靠近的人全部葬送。
但他可没这个胆子当着苍风律首的面说这话。
虽然谷雨完全不理解何鹭晚口中的“大家都是朋友”一说从何而来,但既然苍风律首没有明着反对,这话还是顺下去为好。
他赶紧站起来奸商般双手握在身前,笑道:“是是是,五湖四海皆兄弟,一点小事鄙人怎么会介怀呢,律首阁下真是太见外了。”
何鹭晚微笑着转身回头看向苍风律首。
只见原不情愿有什么表示的律首阁下把所有的不情愿都揉到了声音里,嗯了一声,走过何鹭晚,闷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谷雨觉得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何鹭晚适时解放了这个一直被吓的可怜人。
她道:“谷雨前辈快坐吧,下一场是不是就要开始了?”
谷雨坐回自己的木长椅,看了眼下放的云渺台点了点头:“不错,台上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要不了片刻第二场应该就会开始。”
何鹭晚也坐好,垂眼感叹了一句:“希望内情复杂的恩怨谈今日只此一场吧。”
不消片刻,时东若重新站上了焕然一新的云渺台,向四方观阁引入第二场恩怨谈的始应双方。
“恩怨谈第二场,始方桐溪邱家、邱赴,应方金满楼施号庸。”
此话一出,东西厢楼处再次各飞出一道人影,落在云渺台中。
一位是身形消瘦但不显病态的青年,一位是略有些圆润的矮胖男子。
这两人的登台引发了一小波骚乱。
时东若看向圆圆的中年男子,淡淡开口:“钱楼主,若在下没有记错,本场恩怨谈的应方当是你金满楼的生财财主才对吧?”
钱楼主苦笑了一下道:“时庄副就别难为我了,号庸失踪的事情旁人不知,你们卓赋山庄不会不知。自号庸失踪起我便调用了金满楼全部的财力,也没能找到他,今日无法如约赴会,得罪了。”
时东若缓缓点头算作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但是钱楼主对面的青年却不吃这一套。
邱赴颇为激动地上前一步,指着钱楼主骂道:“钱不来!你休要在此满口谎话蒙骗各方!今日我必须要见到施号庸这个混蛋!让他滚出来!”
钱不来满脸写着为难,他说:“小兄弟,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号庸失踪良久音信全无,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我们金满楼造不了假。今日他来不了,有什么恩怨只能我这个楼主代为解决,小兄弟宽容一下吧。”
说着,钱不来郑重地朝邱赴作了一个揖。
邱赴刚要说什么,时东若抬手打断。
只听他道:“在下以卓赋山庄的名誉担保,金满楼因故无法左右应方出席,金满楼楼主钱不来的替代有效,始方,你可要继续今日的恩怨谈?”
邱赴咬了咬牙,狠下心不甘道:“继续!”
时东若点头,朗声阐述双方在此所谈的恩怨:“始方坚称金满楼财主以卑劣的手段放贷牟利,致使桐溪城及周遭县城家族衰亡十数有余,今日在此一讨说法二索赔偿,以武断公正。应方可有辩解?”
钱不来收起了听时东若阐述时露出的苦哈哈的笑容,正色道:“我以金满楼的名誉担保,放贷之言绝不属实,应下恩怨谈是为洗清我金满楼的冤屈,我同意以武断公正。”
邱赴咬牙切齿道:“放屁,你金满楼还有何名誉可言。”
时东若道:“既然如此,始方胜则金满楼无条件给予始方所求赔偿,应方胜则此时就此终结,始方不得再以任何形式纠缠此事。不知二位要进行生死斗还是胜负斗?”
“胜负斗。”
“生死斗!”
钱不来和邱赴异口同声地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时东若面无表情地说:“请二位先达成一致。”
何鹭晚在央楼上心情复杂地看着云渺台上争执不休的始应双方。
一个愤怒的事件受害者和一个绝口不认己方有过的大派代表。
嗯……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眼熟。
何鹭晚甚至毫无根据地猜测,是不是江湖上有人在故意针对这些大帮?
就像万砺盟在有意针对卓赋山庄一样。
这个想法有些太大胆了,何鹭晚决定在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