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而是以周贤的口吻开始自吹自擂。讲周贤是怎么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自比与越勾践、唐李忱。
又说周贤血统合法性远高于周玉嫃,受封平南王是以退为进,组织了多么强大的力量,再自比三唐,号召天下能人,以及各省各司,各路亲族贵胄,进川勤王,效忠正统。
最后总结就是,要与当今寡头之君决一死战,光复正统。
虽然在这篇檄文当中,从头到尾周贤的身份都是平南王。但是,每一个看过这篇檄文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周贤称帝的野心。
怪不得表现得这么恭顺,周贤心下了然。虽说没人看见,但是做戏要做全套,连自己都骗不了,还怎么骗别人?
虽然没有一句话提到过天主基督会,没有一句话表明白连教跟这篇檄文有关係。但是若发兵,白莲教的教民,将会是主力。
周贤微笑着问道:“这上面为什么没有日期呀?还没定好zao fan的日子吗?”
“待殿下加盖金宝,我等自然补全。”朱赛白恭顺地说,“还请王驾千岁执印封文,维护大统。”
这个印,哪怕没人看见,也非得是由周贤亲手来盖不可。当今天下每一枚官印法印都有禁制,除了本人或者是执印太监意外,谁都不能操持。这枚印盖不到纸面上,或者造个假印来,必然不被承认。
有神通在世,探查真伪的方法可太多了。如果想让人信服,就非得是真的不可。
“不日将zao fan?”周贤又问了一遍。
“不日将高举大统之旗。”朱赛白一字一顿地纠正了周贤言语当中的“错误”。
周贤长歎一声:“你是知道,我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的。”
朱赛白仍旧是跪在地上没有起身:“臣勤王,自是为正王心。”
周贤眉毛微挑,心说好家伙,这都自称为“臣”了,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在大林朝为官做吏的人当中,确实有栗特人、高丽人、扶桑人、虾夷人。但是经由过大元朝廷与色目人统治的惨痛经历以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深入人心,庙堂之中没有人对此不以为然。所以这些外国人,在大林朝廷没有能到高位的,撑死从八品。
这也是不许洋教在中原传教的原因之一。
而今面对着周贤,朱赛白自称为“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周贤嗤笑一声,说:“不知大能,自封了个什么官啊?莫非是川渝道都统讨逆大将军吗?”
朱赛白恭恭敬敬回话:“秉殿下,臣乃王驾前供奉行走。并无实权。”
周贤微微点头:“朱供奉……哎呀,这么说话好彆扭,还以为我跟朱载堉前辈讲话呢。更何况你又不姓朱。就叫你供奉先生吧,或者nore?你说,我要是宁死不从,你又当如何啊?”
朱赛白头压得更低了些:“臣定当勤劝善勉,让殿下回心转意。”
说得好听。所谓“勤劝善勉”,无非是用神通手段逼迫。朱赛白是炼虚合道的大能,对付一个被闭锁了真气的大修——哪怕这个大修有磅礴的龙气加身,也是手到擒来。
周贤对于朱赛白的幻术多少有些了解。他的徒弟单无忧都能够依靠药物和神通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到这里来,这个当师父的,让周贤手握着大印,盖到檄文上,自然也是轻鬆得很。
“这檄文要发到什么地方去啊?”周贤换了个问题。
“两京一十三省。”朱赛白答道,“以及各边道关隘,皆要通达。”
“哈哈哈哈……”周贤越笑越惨,“nore好大的手笔……”
朱赛白猛然抬起头来:“是殿下您,好大的气魄胸襟!”
周贤摇了摇头:“我们大林朝梨园行里有一句话,叫做‘学艺先学德,做戏先做人’。还有一句话,叫‘假不假终须假,戏是戏本为戏’。是戏,就有散场的时候。”
“这就不劳殿下您操心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