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长宁郡主被刘于拭带到了地牢。”
谢祁弈垂下眼眸,静静地盯着棋盘,并不言语。
江评见状不由心中诧异,这长宁郡主据说是大公子的师妹,还替大公子治好了腿。
现在郡主出了事,大公子怎么没有反应?
黄康将马车停在宫门口,宗朝渊刚下马车,正好遇上匆匆而来的左锋。
“左大人。”
左锋行到宫门前才看到宗朝渊,停下脚步行了一礼:“宗将军。”
“这个时候,敢问左大人何事入宫?”宗朝渊看了一眼左锋行色匆匆的模样,开口问道。
眼下已经酉时,宫门早已下钥,通常这个时候未经传召是不得进宫的。
左锋闻言踌躇片刻,反问道:“将军何事入宫。”
看左锋神色宗朝渊已猜出几分,答非所问道:“左大人还是回去吧,左大人眼下入宫只怕陛下并不愿意见到。”
左锋心中转了几个念,到底是混迹官场这么多年的人,他明白了宗朝渊的意思,后心不禁出了一层细细麻麻的冷汗。
今日午时便传出了消息称:长宁郡主乃是突厥细作,现已被京兆尹收押。
长宁出事,他方寸大乱,先不说宋烨与长宁关系亲厚,单说长宁屡次救了他夫人,就连他的儿子也是长宁救回来的。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恩人被冤?再加上左夫人一直劝说,这才打算进宫向皇帝陈情。
“宗将军的意思是?”
左锋思衬片刻,迟疑道。
“大人未必是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可据渊所知,今日除了定安王世子并无人替郡主求情。”有些话并不能全部被说完,宗朝渊便是说一半,留了一半。
左锋明白宗朝渊言下之意,是啊,要论关系亲厚还有裴家,那可是至亲的家人。再不济还有谢家,谢家大公子与长宁是师兄妹,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末了还有皇后,甚至宋家,这些家族都没人出面,偏偏他被急混了头,着急忙慌就要入宫。
幸好碰上了宗朝渊,若是他真这么傻乎乎的去了御书房,只怕谁也救不了他。
左锋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人不会让长宁死的,多方势力博弈之下,长宁的命不会那么容易丢掉,反倒是他。
“多谢宗将军,左锋铭记于心。”左锋后背湿了一大片,此刻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战。
宗朝渊面色不改,神色淡然:“还请左大人回府吧。”
“是,是,那下官这就告退。”左锋行了一礼,脚步虚浮地离开。
“将军,那咱们还进宫?”黄康跟在宗朝渊身边久了,方才将军那番话连他也听明白了,此刻不解将军明知不宜求情为何还来了宫门。
难道是特意来劝左大人的?
“进啊,为何不进。”宗朝渊含笑开口,他与左锋不同,左锋与师弟和裴家并无什么关系,自然不能贸然求情。
可他不然。
“陛下,边南将军求见。”
御书房内气压极低,小才子弓着身子小跑上前。
宁文帝坐在龙椅上如老僧入定,没有反应。
小才子将求救的视线投向徐福。
徐福挥了挥手上的浮尘示意小才子退下。
“陛下,边南将军来了。”徐福绕过龙椅,贴在宁文帝耳边轻轻开口。
宁文帝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徐福:“你说,宗家小子来了?”
“是,陛下。”徐福无奈道,他已经说了三次了。
“让他进来吧。”宁文帝伸出手狠狠掐了下眉心,眉间留下一道痕迹。
若说这宁文帝这一生真正爱过的女人,第一个是傅殊的娘亲芸娘,第二便是六皇子生母宗容妃,宗容妃生得花容月貌,看上去倒是与芸娘有几分相像,因此很得宁文帝的青睐。
容妃出生边南将军府,育有六皇子,可自来身体虚弱,没几年便撒手人寰了。宗朝渊便是这位宗容妃的亲侄儿,又是个文武双全的将才,自然得宁文帝另眼相看。
“臣边南将军宗朝渊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宗朝渊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宁文帝这才舒展眉头,摆摆手:“渊小子,快起来,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叫朕什么?怎得现在如此生疏。”
“渊年幼言语无忌,冒犯陛下了。”宗朝渊笑着摇头,幼年姑母宠冠六宫,生下六皇子后思乡心切。宁文帝顾惜姑母,特意亲自送姑母回了边南。
虽然只在边南呆了两日,可他那时候最爱跟在宁文帝身后一口一个姑父的叫着。
皇后是独女,并无兄弟,更无子侄。还没人如此叫过他,因此倒也受用。
“你这小子,说吧,这会进宫可是出了什么事?”宁文帝并不强求,转口问起来意。
他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可一时之间摸不准宗家和裴家的关系,便不动神色开口。
宗朝渊垂下眸子,轻笑一声:“渊是为师弟而来,听闻师弟今日冒犯了陛下,渊特意代师弟来向陛下讨饶。”
这话说得宁文帝十分受用,若是殊儿的性子也如宗家小子就好了。
“殊儿...哎。”宁文帝看了一眼宗朝渊,适时止住话头。
宗朝渊会心一笑:“其实师弟也是心中记挂着陛下,今日只是一时情急失了分寸,想必来日师弟便会亲自向陛下请罪。”
宁文帝龇着牙,得了吧,那小子会来请罪?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陛下也是为了师弟好,他会明白的。”
“哼,他若真能这么想就好了,这天下除了...是不会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