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国母崩逝不久,上京有一个月的孝期,这个月之内全城不许见红。
因此长宁只是稍作梳洗后就带着花枝去了荣青堂。
宁文帝这些日子虽然重新启笔彻查宫宴那夜刺杀一事,可这些天官员们也都无召不得进宫。
是以裴正清这会正在书房练字。
“老太爷,大小姐来了。”
裴福引着长宁花枝,立在书房门前轻轻开口。
裴正清闻言放下笔:“进来吧。”
“大小姐进去吧,花枝姑娘与老奴一起吧。”裴福弓着身子恭敬道,荣青堂书房一向是禁地,除了裴家的儿郎们,女子中那是连老夫人都没进去过的,裴府女眷中怕也只有大小姐有这份荣幸。
长宁点头表示理解,朝花枝安抚性地点点头:“你就与裴管事一道吧,在这等我出来。”
“是。”花枝讷讷道。
长宁推开荣青堂书房,见裴正清正捻着胡子在书案后笑。
行礼道:“孙女见过祖父,给祖父请安。”
“丫头起来坐吧,今日怎么过来了?”裴正清眯着眼。
自从当日长宁与他交心以后,他左思右想,对于孙女口中重生的事终于相信了,最终分家,这一切都是有大孙女帮助。是以在裴正清心中,是万万不敢小瞧自个大孙女儿的。
“祖父,今日孙女来是有一件喜事要来告诉您。”长宁抿嘴轻笑,捡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水眸闪烁着遮不住的光辉。
裴正清闻言正色:“何事?”
“三叔有后了。”
裴家一门两喜事,当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可惜恰逢皇后崩逝,近期还是不宜太过高调了。
裴正清握笔的手微微颤了颤,溅出的墨汁染上了洁白的宣纸。
“啪。”将笔放下,裴正清站起身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也从孙女口中得知了上一世裴家众人的结局,自然知道老三前世是无后而终的,这一番三房有喜当真是圆了前世的遗憾了。
“昨日孙女亲自去给三婶把的脉,确定无疑了。”
长宁定定看着祖父,继而叹了一声:“可惜现在时候不对,想来也正因如此三婶才没急着将事说出来。”
“哎。”裴正清也从欣喜中清醒过来,孙女说的对,时候不对。
皇后刚刚崩逝,若是传出他裴家一门两喜事,别说御史台那些家伙会不会趁机参他裴家不尊国母,就是宁文帝只怕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那这些天就让枫秋苑的下人警醒着点,等过两个月再说吧。”
“孙女也正是这个意思。”
裴正清坐下,端起茶盏轻轻拨动了茶面上的茶叶,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皇后殡天当夜,裴家进宫的马车可是你做的手脚?”
长宁深深地看了祖父一眼,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虽然占了重生的便宜可许多事情还是瞒不过祖父。
“是世子做的。”进宫守灵她只有一人,谢七和花枝都是过后才去的,至于谢隐谢暗那就更不能带进宫了。所以她一人是动不了手脚的。
心中的猜测得到肯定,裴正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近日有传闻说皇后乃突厥细作,那夜之事可与此有关?”
“皇后的事尚且不论,单那夜的刺客确实来自突厥无误。”皇后虽然已经走了,但长宁还是不想她的秘密暴露,因此对着祖父也不愿多说,只好避重就轻道。
这些也是傅殊这些天查到的结果,那些刺客虽然样貌与大宁人一般无二。可傅殊的人还是在他们脚心发现了一块极细小的刺青痕迹,看样子确实是隐藏在大宁的突厥人。
话到此处,很多事情便能穿起来了,裴正清脑中闪过当年在恩师府中的点点滴滴。
早知道恩师与大宁一般的文人雅士不同,可饶是他猜测得再多,也万万没有把恩师往突厥细作上想。
“七公主与宋烨的婚事也是你一力促成的?”
自从知道宋烨于裴家在前世有恩,裴正清就重新细细查过这个年轻人,查到的结果让他越来越觉得孙女眼光好。
在雍州与邛州之事上的处理,已经很大程度上显示了宋烨的才能。
这样的年轻人,他只恨裴家女儿太少,若不是长宁已经与定安王府的世子定了亲,他倒真看好宋烨。
“当日正阳宫走水那日,孙女曾进过正阳宫,七公主的婚事是皇后最后的心病。”
皇后虽只是她的义母,且当初认她也只是为了日后给沈乐瑶多留一条后路,可当时长宁郡主这个身份确实帮了她不少忙。所以皇后最后的心愿,她自然愿意帮上一把,况且宋烨本就心系阿瑶,如此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现在只等阿瑶及笄后,孝期一过便可嫁给宋烨,这样皇后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这么说,皇后是自尽?”裴正清细细地盯着孙女,不肯放过孙女脸上一丝表情。
“嗯,皇后那时其实已经油尽灯枯了,再耗下去也只是拖时间而已。”况且她一日不死,便提醒宁文帝一日,她是突厥细作这个事实。
世间哪有那么多故剑情深。
就算宁文帝再念旧情,阿瑶也绝没有什么出路。
与其如此耗下去,倒不如痛快一点,一把火烧掉一切。
皇后的性情向来如此,爱憎分明,也只有这样纯粹的心思在忍受丧子之痛十几年后才会选择一把火烧光一切。
这也是她为人母亲最后能为女儿做的了。
皇后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希望阿瑶未来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