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叶跟了傅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主子喜静。
无名居的大门重新关上,傅殊抬手抚过文书,大掌在北云二字上轻轻摩挲,面上浮现出难得的温柔。
翌日朝堂之上。
“陛下,臣有事启奏!”户部侍郎周文康拱手出列道。
吴居正面色不动,眼皮却是下意识跳了跳。
宁文帝直起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
“启奏陛下,臣参五城兵马司魏延私自贪墨赈灾银两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请陛下明鉴。”深吸一口气,周文康的目光不动神色的扫过吴居正,这才朗声开口。
宁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吴居正,正色道:“可有证据?”
证据?
众臣心中不禁嘀咕,这魏延是跟着三殿下沈玄珩去荆州赈灾的。眼下三殿下一行人还没回来,周文康就出来参上了,实在让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不光众臣心中犯起了嘀咕,连宁文帝也是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沈玄裔。
老三人还没回来,参他的奏报这就回来了?
周文康似是看出了宁文帝眼中的狐疑,不紧不慢道:“启奏陛下,前去赈灾的人并非只有三殿下与五城兵马司的人,这一消息便是户部的张郎中悄悄传回来的。”
“这是张郎中的奏折。”说着,周文康抬了抬手。
宁文帝点了点头,徐福这才小跑下了台阶接过周文康手中的奏折。
“张侍郎言曾偷听到了魏大人与三殿下的谈话,听到魏大人私自侵吞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三殿下默许了。”
周文康话毕,满座皆惊。
其实众人都知道这一次赈灾是件肥差,且魏延这人与之交好的官员都清楚。魏延其人旁的都好,唯有财之一字最是看重。
要知道这一次户部派去荆州的灾银一共便是三百万两白银,这魏延胃口倒是不小,一下就贪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而三皇子,本来宁文帝愿意让三皇子赈灾说明三皇子还是有即位的可能,可现在嘛……
宁文帝面沉如水,目光在吴居正、沈玄裔与周文康之间不断游移。
若不是他深知周文康的品行,只怕他也会猜测今日这一出会不会是周文康联合老五折腾出来的。可周文康做不出来这种事,户部管的大宁的国库,若是周文康人品不过关,他也不放心周文康掌管户部这么多年。
眼下这个时机但凡不是周文康,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出来参老三他都是不信的。可这人偏偏是周文康,周文康这人认准死理便死犟死犟的。国库这些年在周文康手中,他倒是安心不少。因为他知道,纵使老三、老五都想拉拢周文康,但周文康却是不会站边的。
哪怕傅殊,他也相信没办法将手伸进户部。
宁文帝翻开徐福放在手边的奏报,良久重新开口:“吴居正,你怎么说?”
当初便是吴居正与殊儿一并举荐沈玄珩去荆州赈灾。现在魏延出了事,傅殊也老老实实呆在定安王府,吴居正便难逃其次。
吴居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上前一步深深伏下身子:“陛下明鉴,眼下三殿下还未回京,一切事宜还不好说。仅凭户部郎中的一番话便要定了三殿下的罪,实在不妥。”
他知道魏延贪,但还是不知道他这么贪!
一口便吞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大理寺少卿田真接收到裴子书的眼神上前道:“陛下,去年雍州旱灾、今年荆州地动,我大宁适逢灾年,魏延此举无异于置我大宁数百年基业于不顾。臣肯请陛下,重惩魏延,还荆州百姓一个公道!”
田真这番话说的义愤填膺,张便真当即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田大人所言极是。大宁接连遭遇天灾,眼下正是民心不稳的时候,若是不严惩魏延,只怕传扬出去会令天下百姓心寒。”
宁文帝对堂下的议论充耳不闻,右手使劲掐了掐眉心,吐出一口浊气。
“老五,你怎么看。”宁文帝话落,堂中重新回复安静。
魏延是三皇子的人,而五皇子作为与三皇子共同拥有继承皇位资格的皇子,自然是五皇子的态度最值得揣摩。
“父皇,儿臣以为吴眼下还没回上京,魏大人也是如此,不如等他们回来了再彻查此事便是。”沈玄裔正色道。
宁文帝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沈玄裔半响才收回视线。
“拟旨,让三殿下速速回京。”
“是。”
吴居正闻言心中一沉,颓然地闭上了眼。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裴子书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眼下傅殊失势,魏延又被他们抓住了把柄,沈玄珩自然是就此倒台。那这大宁的未来,岂不就是五殿下的了?
“五殿下请留步。”徐福小跑到沈玄裔身边,恭敬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
沈玄裔丝毫不意外徐福会在这里叫住他,站定身子淡淡道:“徐公公。”
徐福见沈玄裔似是早就料到他会叫住他,面色更加恭敬道:“殿下,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叙话。”
“劳烦公公前面带路。”沈玄裔无声地点了点头。
去御书房的路沈玄裔并不陌生,但是从前他极少被父皇单独叫到御书房。有这种待遇的,从来不是他与老三,而是傅殊。
可眼下,从前最受宠信的傅殊也失了势。所以说,这天底下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便只有真真切切握在手中的权势了。
沈玄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