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莉莉进来了,拿了一颗麻将,对吴芳说:“阿姨,我会认字了,这个是“八万”,对不对?
由于之前在熊家,牛氏重男轻女,不喜欢这几个女孩,孩子们都有些营养不良,虽然苏娇兰想法设法的补了半年,到现在为止,莉莉看起来还像一颗迎风而立的小翠竹,比同龄的孩子也矮了不少。
实际年龄六岁的她,看起来只有四岁。并且“万”字还是繁体字。一桌子老人都对莉莉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打麻将毕竟只需要四个人,而来的有十几个人,也有看麻将的,但现在他们都围着莉莉评头论足。
苏娇兰将孩子们教得有礼貌而大方,对于老人的问话,莉莉是有问必答。吐字清晰,很快就赢得众人的喜欢。
莉莉拿着“八万”摸了一会儿,就放了回去,突然皱眉道:“阿姨,我脖子痒,你帮我看看。”
小孩的皮肤本就比较细嫩,吴芳拨开她的衣领,可以清楚地看到,红了一片,还有疹子一样的东西,吴芳吓了一跳,“快,告诉你妈妈,这可不得了了,起麻疹了!“
在忙的苏娇兰带着围裙就过来了,语气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吧,莉莉接种过疫苗了。”
有人就接了一句:“疫苗也有失效的时候,这些都没有谁能保证的哟!”
莎莎进了,大声嚷道:“不是疹子,是痒痒石粉,我的痒痒粉没弄好,洒在麻将上面了,怎么办啊?”
说着竟急得嚎啕大哭起来。
一群老人闲得没事,就问什么痒痒粉。
莎莎倒是有问必答:“就是在山上弄的,爷爷开采大理石的地方。”
老人们吓了一跳。
有人知道真相,顿时顿足道:“你这孩子,怎么把刺闹石粉撒在麻将上,害我们!”
一说刺闹石,老人纷纷露出怪异的表情。
这几年常有人去北边的山上采石,回来之后皆浑身高烧不退,大病一声。
追根求源,竟是不小心碰了一种酥石,这种石头有一个特点,风一吹就成粉末,但一旦接触皮肤奇痒无比,并且马就起痒痘痘,并且像针刺进皮肤了一样,必须用针挑出来。
小镇上的人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刺闹石”。
能折磨得人整宿整宿的不睡觉。
小镇上的人谈这种石粉变色。
现在莉莉中招了,老人们不禁都同情地看着她。
突然,有个老人惊叫了一声,“我刚才也摸麻将了,我不会也中招了吧?”
他越说觉得越痒。竟然手伸到衣服里面去抓了起来。
也有老人气愤地开始指责莎莎。
莎莎早不见人影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几十岁的老人也不好跟个小孩子计较。
但越觉得痒就越痒。
玩麻将的老人早不敢玩了。他们站得离桌子远远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难安心,“我怎么觉得身上也有点痒?”
有经验又没有中招的人就道:“别抓啊,快回去,把衣裳换下来,用肥皂好好洗个澡,洗干净手!
有人想到那五块钱免得舍不得,但有人更惧怕会被”刺闹石”粘上。
不一会就走了在半人。
没走的人也有种心理,就是觉得身上到处都痒,只想用手抓一抓。
过了一会,又少了一半。
就连那些不走的,也开始坐立不安了,要不就被同伴给拉走了。
“算了有些钱也要有命才能挣,还是先走吧。”
到后来,只留下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有极有名的刺头。
吴芳笑着端了壶茶,“熊二爷,这茶是今年刚买的新茶,好象叫龙井呢,听说还有很多讲究,是钲爷为了孝敬子老爷子特意去县城的百货大商场里买啊。”
被点到名的老人像是被马蜂螫住一般跳了起来,“不喝不喝!这“刺闹石”是不是你搞的鬼?
吴芳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这真的是个意外。你老难得来坐坐,小兰妹子说了,中午愿意留在这儿的,都管饭,你想吃什么,只管点?”
这么热情,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吴芳越相让,熊二爷越是退让。
“哎哟,小心门监。”顾钲从后头扶了一把。
“幸亏扶住了,人老了,可千万不能摔跤了,万一摔着碰着了,都是罪过。”苏娇兰忙提醒道。
莉莉也不挠痒痒了,插嘴道:“妈妈,村东头的袁爷爷是不是摔死的?”
莉莉口中的袁爷爷大家都熟悉,就是袁才志的亲爹,白天还在田里干活,晚间回来,还拉着牛到堰里饮水,饮完了,人不小绊到了脚下的石头,就倒下了,纵然儿子是村医,医术得到了大多数村民的认可,可袁老爷子终是没活过来,就这般去了。
袁家老奶奶在床前哭,说晚上想吃点面疙瘩,我都做好了,看到牛自己回来了,他没回来……”
袁老爷子这件事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无常。
现在经苏娇兰这么一提醒,吴二爷一把推开了顾钲,“我也不要你假好心,我走还不行?”
他这么一走,三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相互看一眼,“我们就不在这儿讨人厌了,我们也走吧。”
吴芳跟在后面端着个茶盘,“李姨,喝杯茶吧……”
李老太太瞪她一眼,“你少跟我来这套!我走还不行?”
几位老太太拿着拐杖走得飞快。
吴芳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走慢些,别摔着了!”
人年纪越大就越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