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出了自家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一袭鸦青色大氅,正与沈恒说话儿的孟竞。
忙笑着迎上去,屈膝给孟竞拜起年来,“孟二哥新年好,祝孟二哥新春大吉,万事遂心。”
孟竞余光早注意到季善出来了,双眼上下一溜,飞快打量了她一遍,见她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知道她已自之前赶路的疲乏劳累中缓了过来,方心下一松,笑道:“嫂夫人新年好,也祝你新春大吉,万事遂心。”
一旁沈恒随即笑道:“彦长兄,我们别在门口吹冷风了,且屋里去坐着,吃着茶烤着火,再慢慢说话儿也不迟。彦长兄,请!”
孟竞笑着点点头,“好啊。”
又吩咐一旁的杨嫂子夫妇俩,“不是说要来给沈相公和沈娘子拜年么,怎么见了人,反倒不说话儿了?”
一旁杨大与杨嫂子便笑着上前,给沈恒季善行起礼来:“给沈相公沈娘子拜年了,祝沈相公沈娘子新春大吉,一整年都开心顺利。”
季善忙一把搀了杨嫂子起来,嗔道:“不过才几日不见,杨嫂子就与我生分了不成?不是说了让你和杨大哥今儿把孩子们一块儿带来吗,怎么就只你们两人跟孟二哥来了呢?”
杨嫂子笑道:“哪才几日不见,分明就已两年不见了。可就算是十年不见,我也不会与沈娘子生分的,要是生分,也不会沈相公一叫就来,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了,至于孩子们,今儿却是随他们爷爷走亲戚去了,也只好下次有机会时,再让他们拜见沈相公和沈娘子了。”
季善这才笑了,“杨大哥杨嫂子就是要一喊就来,才不枉我们这些日子的情分呢,不然我可就得亲自去孟二哥家请你们了。快随我屋里去坐,暖和暖和……相公,杨嫂子我就先带走了,孟二哥和杨大哥就由你照应了啊。”
待沈恒笑着应了‘放心’,方带着杨嫂子进了门,去了堂屋旁的偏屋落座。
众人见了,少不得要问季善杨嫂子是谁,待听季善说了:“这是镇上孟夫子家的杨嫂子,我们在府城住在一起,很是投缘。”后,便都知道是孟家的下人了。
倒还不至于因此就看杨嫂子不起,毕竟都是乡下人,并没有多少阶级尊卑观念,何况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既是季善的客人,她们总要给季善几分面子。
只到底跟杨嫂子不熟,打过招呼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遂又各自继续聊起各自的话题来。
杨嫂子却也不以为意,笑着与季善道:“沈娘子且忙您自个儿的去吧,今儿这么多客人,您肯定有的忙,就不用管我了,我在这里吃茶烤火也是一样,等回头您忙完了,我们再说话儿也不迟的。”
季善一边招呼她吃瓜子花生,一边笑道:“我该忙的都忙完了,这会儿还真没旁的事儿了,何况我娘和嫂子们都是能干利索人儿,便没有我帮忙,她们也游刃有余。我等会儿给杨嫂子介绍我娘啊,她听我说了你和杨大哥在府城时对我们夫妇的处处照应帮衬,感激得不得了,已经说过好几次定要当面儿谢你呢!”
杨嫂子忙摆手道:“沈太太也太客气了,明明就是沈娘子和沈相公一直在照应帮衬我们,尤其是您,有任何好事儿都不会忘了我,让我们家这个年比以往都过得好,该我当面儿谢沈太太才是,如何能让沈太太谢我,我可万万当不起,万万当不起。”
季善笑道:“当不当得起,杨嫂子说了可不算,我们说了才算呢。你也别紧张,就当认识一下我娘也就是了,她是个极好性儿之人,你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杨嫂子闻言,这才笑了,“那是该当面儿给沈太太拜个年才是。”
顿了顿,“还是沈娘子家里好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这才是过年该有的样子呢,不像我们家,冷冷清清的,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季善听得有些不解,“孟二哥家上下也有十几口子人,怎么会冷冷清清?”
三十晚上镇上各家的烟花都放了半宿,映得半边天都是红的,镇上人也比乡间大家都是四散而居多多了,理当更热闹才是啊,莫不是,因为孟家今年少了几个人?
杨嫂子已小声道:“沈娘子也不是外人,我也没什么可瞒您的。这不是太太和二小姐今年都不在家,连同我婆婆也不在,家里少了几个人,本来就要冷清些吗?偏二少爷之前还在信上与老爷说得好好儿的,这次回来便定亲,老爷也替他相看好了县里宋举人家的三小姐,只等二少爷回来,彼此相看过了,便过庚帖。谁知道回家后老爷一说这事儿,二少爷却反悔了,说暂时又不想考虑成亲的事儿了,只想安心念书,准备秋闱,等秋闱过了,再考虑也不迟。”
“老爷都跟宋举人说得差不多了,又自来最重承诺的,岂能不气?二十九晚上便骂了二少爷一顿,第二日大年三十儿又骂了一顿,家里谁还高兴得起来?年夜饭都没怎么动,岁也没有守。偏我们大姑爷家的老太太又病着,我们大姑奶奶要侍疾,昨儿也没回来,只打发人送了拜年礼回来……家里连日有多冷清,沈娘子想吧。”
季善这才明白过来,道:“不怪方才我见孟二哥气色有些不好,还当是过年累着了,倒不想……,不过孟二哥为什么忽然又不想考虑成亲的事儿了?我记得之前听我相公说过,指不定这次回家过年,就能喝到孟二哥的喜酒了啊。难道孟二哥是打算中了举人后,双方都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