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笑道:“我和相公日日都在一块儿的,倒是跟夫人不得时常相见,今年又是我们离得最近的一个中秋节,当然得一起过才是。总归看实际情况吧,若夫人届时还不用回侯府,我和相公便来陪您过节。”
裴二夫人闻言,心里便越发的熨帖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到时候我会让你二哥提前告知你的,最好善善你和姑爷能在我这儿住上一晚,那我可就真是太高兴了。”
裴钦心里却不敢那么乐观,就怕裴太夫人随时都可能……,因皱眉道:“母亲,五弟也不小了,今年也没能考中秀才,我的意思,不如先给他把亲事定下吧?不然万一祖母……三年过后,他可就十九了。可我之前跟父亲说这事儿时,父亲却说不急,祖母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让我有那个时间东想西想,还不如各处替祖母访一访名医是正经。母亲看下次见了父亲,要不要与父亲说一说这事儿?”
裴二夫人如今心里对丈夫淡得很,微勾唇角道:“你五弟只是侯爷侄子,又非我们二房嫡长子,中秀才之前说亲和之后说亲,当然差别很大,你父亲既对他寄予厚望,怎么可能不考虑这些?至于你父亲自己,一旦太夫人……他立时就要丁忧,毕竟他还没重要到皇上特意下旨许他夺情的地步,那三年后他再起复会是什么情形,可就谁也说不好了,也不怪他一门心思都在太夫人的病情上。且由得他吧,我也管不了这些。”
对幼子裴钺,裴二夫人当娘的人,自然也是疼爱的。
可惜那孩子打小儿便是由他父亲教养,许是正因为此,他也把他父亲骨子里的凉薄、功利和教条都学了个透,对善善这个久别重逢的亲姐姐一点怜惜歉疚都没有便罢了;连带对她这个母亲,也与以前不一样了,总觉得之前的事是她不对,她不该那般不孝不贤,自她搬到别庄以来,他来探望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反正理由都是现成的,他‘学业繁忙,实在无暇分身’。
时间一长,裴二夫人的心便也渐渐凉了下来,虽还是会忍不住牵挂裴钺,却早已在心里做了决定,轻易不会管他的事儿了。
裴钦这一年多以来,也对裴钺颇心凉,可总是自己的亲弟弟,他当兄长的便天生对他有责任。
因继续道:“可终究也是五弟一辈子的事儿,回头母亲见了父亲,好歹还是说几句吧,不然回头他家宅不宁,或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难过后悔的不还是母亲么?”
裴二夫人就叹了一口气,“好吧,等我回头见了你父亲,会好生与他说一说的。”
说着见季善在一旁百无聊赖,知道她不爱听这些,忙岔开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善善,三千两银子你真够用么?我听你哥哥说,你和姑爷还要赁宅子,本来兴一个家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然我再给你取一些吧?我知道你不肯白拿的,那就等以后你有了,再还我便是了。”
季善应声回过神来,忙笑道:“三千两足够了,况我手里本来也还有一些,我们家恩师又给了我们一千两,所以足够周转了,夫人只管放心吧。我也不会与您和二哥见外的,见外我就不借银子不借地了。”
裴二夫人想说真不见外,就不是借,而是直接理直气壮的要了,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只笑道:“行,总归你不够了就告诉你二哥,他手上不够了我还有。”
顿了顿,又道:“等回头你们家姑奶奶生了,记得告知我一声,我也好给小家伙儿送个长命锁,聊表一下心意。”
罗府台只是当恩师的,与善善和姑爷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能那般疼爱他们、为他们着想,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可见这世上亲不亲的,真的很难说,也不是每个亲爹,都配当亲爹的!
季善已笑道:“好啊,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夫人好消息,应当也就是这个月月底,下个月初的事儿了。”
一旁裴钦惟恐裴二夫人再说就要扯到季善几时自己也生一个上了,他倒是知道母亲都是出于关心与着急,可那不是在往善善的伤口上撒盐吗?
因忙笑道:“母亲,时辰也不早了,我和善善得回去了,不然妹夫下值回家见不到善善,肯定要担心了。且罗家姑奶奶月份大了,家里也不能长时间离人,且等过几日,我和善善又来看您吧。”
季善的想法与裴钦差不多,也惟恐裴二夫人下一句就扯到自己身上,弄得自己又得车轱辘的宽慰她,遂也笑道:“是啊夫人,我和二哥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看您啊。”
裴二夫人一万个舍不得季善走,却也知道强留不得,只得笑道:“行,那你们路上小心一点儿。钦哥儿,务必把你妹妹送到家,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打发人告诉我……善善,你喜欢开饭馆子归喜欢,还是别让自己太累了,姑爷也是,虽然他刚进翰林院是该勤学上进,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如今是你们年轻,还不觉得,等到了我这个年纪,这儿也痛那儿也不舒服的,再来后悔年轻时没有注意保养,可就迟了……”
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季善一大通,将兄妹两个送到二门外上了车,马车都驶出老远了,才折了回去。
次日,裴二夫人的庄头午后打听着去见了叶大掌柜,之后叶大掌柜又随其去了两次裴二夫人的庄子上,不几日便把辣椒种子都洒下,地也都重新垦过一遍,只等辣椒苗出土后,分株移栽了。